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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带去的人和庄子中的人,死了不少,可立夏却不见踪影。
霍时药寻着线索,找到今日才将人找到,这林子里,除了躲起来的立夏,还有几具死士的尸体。
霍时药看这情状,也能猜出来,当日立夏去庄子的时候,应当是被里面的人发现了,两方发生了打斗,只立夏一个人逃出来,一路被人追杀至此。
只不过这处山林离那庄子并不近,立夏怎会逃到此处,而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
马车顶镶嵌着夜明珠,光线比外面明亮许多,霍时药将人带上去放好,解开大氅查看他的伤势,果然在他的衣襟里发现了几沓信件。
信封沾了零星血迹,上面没有写名字,霍时药拆了其中一封,展开去看。
他匆匆掠了几眼,便折好了收到自己怀中,心下虽有些震惊,细想本也在意料之中。
这信,是裴复与如今驻守郜洲的谭正明私通的证据。
……
破晓十分,天色依旧灰蒙蒙的,空气冷得人根本立不住脚。
谭府门前,卫元茂拍了许久的门,里面的管家才踩着雪小步跑来,给他开了一道门缝。
卫元茂忙挨过去,道:“劳烦与谭大人通禀一声,在下有要事相告。”
管家上下打量着他,见面前的人一身普通布衣,一时犹疑,“敢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卫,卫元茂。”
门内的管家一听,忙将大门打开,笑道:“原来是卫公子啊,天这么冷,您快先进来。”
前些时候,谭随文醉酒回来,提起过多亏了卫元茂将他带回家中,他才不至于大冷天在大街上睡了一觉。
卫元茂进门之后,只站在廊下,管家邀他进屋他也不进,只说要快些见到谭随文。
这个时辰,谭随文已经起床了,正在房中温书,听到消息,他立即便随管家出来了。
看到廊下穿着单薄的人,谭随文快步走近,含笑拱了拱手,“外面天冷,有什么事,卫公子进房来说吧。”
他说着,转头吩咐管家备茶,卫元茂忙上前制止,“不用不用。”
谭随文有些疑惑,见面前的人紧捏着衣角,眼神躲避,便温声问道:“卫公子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卫元茂一下抬起头,又慌忙摇头,半晌,才为难道:“是……是家父,他有些事,想同谭公子你说,你……可否能随我走一趟。”
谭随文愣住,片刻后笑说:“既是令尊相邀,在下岂有不去之礼。”
言罢,他下了台阶,安排管家去备马。
卫元茂看着管家远处的身影,神色复杂,被谭随文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这天气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马车停在大门口,谭随文与卫元茂一同上去后,头戴斗笠的车夫很快扬鞭启程。
不远处,另一辆马车慢慢行来,车帘处钻出一个脑袋,朝前张望,正是刚从诏狱放出不久的容越。
小公子在狱中不多时日,人瘦了一圈,这番遭难的前因后果,他也全都知晓了,刚回府时听人说谭随文因为他的事病了好几日,他这才忙里偷闲赶来探望。
当初画舫宴刺杀谭随文的是他如今的师父惊蛰,他入狱后,谭随文怕是听了流言蜚语,以为要害他的是他。
小公子想想,就恨不得咬死裴家那对儿父子,要不是他们,他哪能背这么莫名其妙的锅。
容越远远看见谭随文跟着一人上了马车,心里不由嘀咕。
那人看着,怎么那么像卫元茂?
可,谭随文什么时候跟卫元茂关系这么好了?
小公子放下帘子,吩咐车辕上的侍卫,“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
马车在积雪上留下道道车辙印,一路摇晃,往南方而去。
谭随文端坐在里面,察觉方向不对,下意识要撩开车帘,刚伸手就被卫元茂给拦住了,他不由蹙眉,“这好像不是去你家的路?”
卫元茂解释道:“昨日刚搬了家。”
谭随文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抿唇点点头,望着被风卷起一角的车帘,渐渐地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他甩甩头,只觉太阳穴钝痛,歪歪倒倒地靠在车厢壁上,控制不住闭上眼,不多时便昏睡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马车中了。
四周潮冷的人骨缝都有些发疼,空气中的腐朽味道经久不散。
谭随文隐约听见有两个人正在谈话,其中一道声音,似乎是卫元茂。
“人我给你带来了,我父亲和妹妹呢,你快把他们放了……”
谭随文按着头,慢慢坐起身来。
身下铺着杂乱的干草,身前,却是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那谈话的两人听到动静回过头。
谭随文震惊地险些跌回去。
一人是带他来的卫元茂,一人却是许久未见的裴彻。
联想卫元茂来找他时那躲躲闪闪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心中更多的却是困惑。
裴彻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朝廷钦犯,为何还敢现身,又将他弄到这种地方来?
他撑着发软的身体,按着墙壁站起来,对上卫元茂满带愧疚的眼神,什么也没说,而是将目光落到了裴彻身上。
他曾经感念他救命的恩情,可这个人,与他交好是假,说出的话,也没多少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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