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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帮你。”应庚主动去了厨房。
而东宏却是冷睨杜明昭,他无敌意但也不多看她,转瞬偏过了脑袋。
杜明昭由着应庚去生火,她转身又去了趟杜家。
宋杞和不适的点在于吃食用不进,胃口不好的时候油盐皆不沾,常人一日不用饭都虚弱,更别说他还身带有伤。
杜明昭回到杜家库房翻找药材,先前她从泰平堂带了几样常用的回来,乌梅与甘草她各抓了六钱,还有一钱的陈皮与木香,最难办的是山药。
古代山药名土薯,与现代不同的是,这里的山药并非人工种植,因此很难长成现代根茎圆又粗的形状,山药根多为细长条状,更多用于下药。
杜明昭抓了二十四钱的山药,又从装鸡蛋的篮子里偷了俩鸡蛋和一小把三七。
她有意烹瑞香汤。
这瑞香汤便是她所带的药材制成,主为炖煮山药,以汤服用,可治胃脘胀痛。
应庚在灶台边守着,他眼见杜明昭将山药倒入锅中,忧心如捣:“杜姑娘,不如我来煮吧。”
那回杜明昭煮的馄钝,应庚事到如今都记忆犹新。他只是吃了一口,每每回忆起,那个又咸又酸的味道都仍缠绕在他舌尖。
若平日应庚铁定不插手,可这次是给病中的宋杞和煮汤。
应庚并不愿宋杞和再受一番折磨。
杜明昭却瞥他,“我知你嫌我厨艺差,不过药膳我有把握,我是学医的,日夜与药材打交道,应庚你不必怕我拿不准。”
应庚那颗心放不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待锅中气味散开,杜明昭将瑞香汤装碗,又取另一个碗来打两个鸡蛋。
瑞香汤只能是开胃的,不能做主食,可宋杞和吃不进面食,最好还是整个鸡蛋易入口消食。
杜明昭把鸡蛋搅匀,又用药碾将一钱的三七磨成粉,混合蜂蜜一同倒入碗中,做好后她递给应庚,“你将这碗鸡蛋羹煮熟。”
应庚点头应下。
杜明昭便先端着瑞香汤去了主屋。
还未进屋,她已听得一连的干呕,杜明昭疾步走去,只见宋杞和坐靠起身,他脸色惨白透底,正一手捂着肚腹一手捂嘴,满脸落着难熬。
他连水都吐不出来,更别说旁的。
杜明昭将瑞香汤搁置在桌上,先去为宋杞和拍背顺气,边轻声道:“你吃什么了这样不适了好几日?”
宋杞和只是摇了摇头,眉宇间溢着痛色,他不肯说也说不出。
前两日他吃了何氏烧的猪蹄和窝窝,使得他的身体下意识产生了反抗意志,连着不住地泛呕。
宋杞和犹记当初,那时候的杜明昭还不是杜明昭。他拖着病躯在厨房刷锅,她却嫌他做活太慢,当时就骂骂咧咧冲过来抓起一盆肥肉往他嘴里塞,肥肉塞满他嘴再吃不进去她便又灌他水强迫他吃。
因为这个,宋杞和呕了大半天最后两日未曾进食。
这样的日子苦苦煎熬了好几年,从此以后他肥肉一点沾都不能沾,还有泡水的那个口感,总会不由让他忆起曾经那段不堪。
上辈子遇到了与之脾性完全不同的杜明昭,她总以他为先,几乎没让他吃过苦。
杜明昭贴心的过分,以至于宋杞和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体对最初的黑暗过往犹然存在记忆。
这回何氏烧了猪蹄宋杞和以为自己能吃便接了,在看见杜明昭吃不下窝窝后,他又拿过来替她一口口吃下去。
并非何氏烧的不好,只怪他自己沾不得。
宋杞和也没料想他的身体会有如此反应,到现在都碰不到任何食物,连水他都不能喝,喉咙间仍感强烈的不适。
因此当杜明昭问起来,他更不愿意让她知晓。
如果杜明昭清楚真相,她十有八_九会揽责满心都是愧疚。
宋杞和闭口不谈,杜明昭也不能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她遂扭头端来瑞香汤,说道:“这是我特地烹的药膳,可止干呕反酸,你尝尝。”
杜明昭执起勺子喂到宋杞和的嘴边,他挪开手启唇喝了。
汤水入肚,有些暖和,并未带来任何的不适,同一时那股厌恶之感也被压下去几分。
宋杞和抿唇,舔了下舌头,“还有甜味?”
“我放了红糖。”
杜明昭又给宋杞和舀了一勺,两人便这样一人喂一人喝,不多时一碗见了底。
用完汤,宋杞和朝后沉沉靠去,呼出浊气道:“昭昭,多谢你,我好些了。”
这一碗暖呼呼的瑞香汤下肚,将他满肚的厌腻全然冲刷,全身舒坦了不少。
杜明昭笑了笑,刚好这时应庚端来了鸡蛋炖三七,她起身接来又道:“方才是开胃的,这一碗才是你的主食。”
宋杞和微微惊讶,“还有?”
“自然,我会饿着你吗?”
鸡蛋的清香缠来,宋杞和顿感肚饿,他接道:“是蛋羹?”
“你尝尝,我还添了别的。”
杜明昭舀着喂他,宋杞和顺着她的手吃了。
应庚在一旁看宋杞和用饭,只觉得他面色好转了几分,两眼之上蒙着灰尘也被拂去,心下甚觉安心。
不知不觉,宋杞和把一碗鸡蛋羹也用掉,杜明昭将碗搁回桌上,扭头便问应庚,“你家公子到底因何呕吐不止?”
“是……”
应庚还未说完被得宋杞和冷凛一瞥,他心知宋杞和是让他闭嘴,可应庚还是垂头心一横,全盘倒给杜明昭听:“回杜姑娘,主子吃不得大油的肥肉,还有,主子好似吃泡了汤的面食也会反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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