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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先放在医馆里,走时再取。”
东宏手里拎着的便是荀华月送的那只,他怕放牛车被不怀好意的人偷摸走。
杜明昭本不想让东宏提箱,可东宏主动接过,一路拿回泰平堂。
堂内病患如此之多,杜明昭抬脚直接去了后屋,这里共三间屋子,候着人坐等林郎中看诊。
柳叶刚把一人带到,见杜明昭翩然入内,拂礼道:“小姐,您回来啦。”
杜明昭轻笑:“人多,我也来坐诊。”
被柳叶引进的患者是为老妇,她见杜明昭钟灵毓秀眉眼温婉,与城中传闻里的小杜大夫相当,当即便道:“您就是小杜大夫了?”
杜明昭还未应呢,屋外便传来同样的问话声,“小杜大夫今日来坐诊吗?”
“小杜大夫也来了!”
全应老妇嗓门高,说一句声音自后屋传至前堂,这一下好几位在外等着的病人纷纷挤到了屋门口。
杜明昭便无奈回道:“我还要为病人看诊,请在前堂等候片刻。”
“好好好,我们等。”
“诶,我方才是第几个来着?”
“谁记得,我先去占座。”
“好家伙,你抢我的先啊!”
施府因小杜大夫而大手笔谢泰平堂,她的名声也彻底在溪川县打响。这回杜明昭坐诊,泰平堂内非比往日的热闹。
一个时辰后,杜明昭撩开帘子,正想能缓片刻钟歇一会儿,然而她面前又涌来几个人,追问她:“小杜大夫,可否轮到我们了?”
杜明昭的脸一木,怎还有这么多人?
她复而点头,“一个一个来吧。”
这场坐诊直到三个时辰之后,杜明昭方才作罢停手。一整个下午,她看了近三十来人,加之上午外出办事,整日可没把她累坏。
东宏光是在边看着没上手做过任何,他都嫌累的慌。
在回抚平村的路上,杜明昭靠在座椅之中,不时用布帕擦拭后脖颈溢出的汗水。
她的胳膊好酸,尤其是常用探脉的右臂,大臂举着太久整块肌肉都发硬生疼。
还有保持坐姿累得的腰部,又酸又疼的,她想着改日要置办两个软垫搁在泰平堂,看诊时还需护好她的腰背。
东宏悄悄回头时,望见杜明昭正在揉臂,他开口问道:“城里他们十分尊敬于你,看来你师承薛老学到至多。”
“溪川县内仅有两家医馆,那药春堂做不得的我泰平堂能做,可不就是我厉害了?”杜明昭自满道。
“连荀府亦是。”
“那时候二小姐病重,药春堂束手无策,荀少爷急的跟锅中蚂蚁似得,你猜怎么?”
东宏一愣。
杜明昭又道:“我师父不在溪川县,我与他有恩怨,为求我他宁肯下跪。”
“难怪你治好后,荀府更是尊你为贵客。”东宏盯着她,“你身为女儿家,看诊需行走各府之间,就不怕无意得罪人?”
这世道如杜明昭这般的女子真少见,要谋生,还淡然自若与各府身价较她高百倍的打交道,且在那些人面前她无丝毫低微。
杜明昭瞥东宏,笑道:“我怕什么,我只是个行医的大夫。”
东宏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接话。
两人很快驾车来到杜、宋两家门前。
杜明昭伸手要去抬箱子入杜家,东宏却插手主动帮她搬进了家门。
那箱子还挺重的。
杜明昭看他背影挑了挑眉,很意外。
……
翌日,杜明昭起时果然她右臂比昨日更为酸疼,因这个痛楚,她歇了要入城的心思。
何氏煮好了河鲜烩面,是用郑家送来的泥鳅鱼虾先煎炒后再煲汤所做,因此汤底尤为浓郁。
杜明昭将满满一碗吃掉,碗中一丁点不剩,她满足地舔唇,问何氏道:“爹大早上走得那样早?”
明明她起的有够早的了,可每回连杜黎影子都见不着。
“这不是眼瞅着童试了,你爹心急没多少时日,非要早早进城去给学生们讲学。”何氏直说杜黎一根筋地扑在他那帮学子身上。
杜明昭起身去找斗笠,何氏喊住她,“昭昭,今日可说要栽苗子?我得先去找你郑婶子说说。”
“我还不知道呢,得要看崔叔来不来。”杜明昭如是回答。
说时也巧,杜明昭念着的崔海还真在这一日早上给她送药草苗来了。
她订的苗数目庞大,崔海领了三五个村民一次驾了四辆牛车,都装不赢那些个苗。
不过这边田里种苗也需花时,一来一送忙不停地种苗正正好。
宋杞和转着轮椅于田边端望,“昭昭,这种苗我看一日便可完工。”
何氏和郑婶子选的都是上回那一批的,大家伙熟的不能再熟,接了苗便往包谷根部的地间栽种。
杜明昭觉着自己都无需下地看,她笑着应道:“先回去给你扎针吧,待午后再来看种了几处田。”
“今日复诊吗?”宋杞和桃花眼有一刹的怔愣,将他的眼变得稍圆。
“是啊,你忘了这是最后一次施针。”杜明昭推着他回村,轻声笑了笑,“不出三日,你就可以痊愈站起,再不用坐轮椅。”
话音落,两人竟都诡异地噤声。
杜明昭心底怅然,她总有个念头,宋杞和腿没好她还能麻痹自己,以此当作他不会离开抚平村的借口,可他的腿总会好转痊愈的,届时他有权选择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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