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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至于之后的几日都还再来吧?”
“八成是的。”
杜明昭看何氏将蒸熟的糯米与酒曲倒入大陶罐封好,用水混开,而后在中央挖出一个圆孔,她投眼就道:“这要放几日啊?”
“酿着吧,怎么都得十日之上。”何氏盖好罐子盖,她抬头远望院外,又叹了一口气,“只盼着明儿别在闹腾了,你爹在家中温书都不得清静。”
随后杜明昭又为杜黎施过一回针。
杜黎的腿伤并无大碍,在被固定于木板后,维系着养骨的样子卧床不起。不过杜黎并未忘记下场一说,躺着亦是在家用心功课。
次日,何氏与杜明昭的期望落了空。
抚平村内曹家一大早就有道士来做法,杜明昭清晨被吵得不能寐,只得穿衣爬起。
这要换作前世,她非得告一个扰民。
何氏起的更早,天还未亮她便起身上厨房揉面醒面,也是何氏勤劳,才让杜明昭早饭能吃上含汁水滑嫩的牛肉馅饼。
因着是刚出炉的,咬一口还会爆汁。
何氏用料实在,杜明昭的胃口只能吃下一个半。
用过饭,她漱口洗脸,做罢离开杜家往东面药房而去。
这两日抚平村下过一场雨,虽泥土已不黏脚,可还有些发软。
杜明昭绕过蒋家,正要拐过拐角往右走,谁知这时有人在她身后喊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杜明昭!”
杜明昭没回头,光听这细尖的嗓音便知道是蒋秀莲。
她一回身,蒋秀莲已是提着裙摆跑到了她跟前,一张圆盘脸红扑扑的。
“杜明昭,你见我真如见到了蛇怪,哈!”蒋秀莲二话不说,生怕她又甩开自己跑掉,连忙拽住她的袖子。
杜明昭看了眼她的手,杏眸划过一抹无奈,复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蒋秀莲的圆盘脸是属好看那挂的,她又年轻,满脸胶原蛋白,染红后更是亮丽。
只是那一双眼全是红的,像已哭过。
杜明昭猜想是因蒋家要和山泉村的何家定亲,然蒋秀莲无心何永安,反倒是喜欢宋杞和之故。
可这……
她只是个过路人。
杜明昭垂眸轻道:“秀莲,我还要去药房忙活。”
“杜明昭,我说错了,我是有话要和你说。”
蒋秀莲眉眼染着示弱,她一贯傲气,却第一回 低头,这令杜明昭很惊讶。
她就问:“什么?”
“我家不是有座山吗,我爹说你在村里盘了个药房,往后我家山上长出的药草都便宜卖你,怎么样?”
杜明昭狐疑更甚。
她盯着蒋秀莲的眼睛看了半晌,然而蒋秀莲那张圆盘脸除了真诚,却无其他。
杜明昭直言:“你想做什么?”
“我没啊,是真的。”蒋秀莲缓缓绽笑,“爹说你在城中的医馆生意极好,我家为何不将药草卖给你?都是一个村的,何必要彼此为难。”
杜明昭咂舌。
原来蒋秀莲还明白这个理啊?
那先前跑来她跟前闹,合着是故意的呗。
杜明昭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等你家山头的药材长起来再说吧。”
蒋里在山上种的那些,她都不信能长成,更不必给她画大饼现在就谈什么卖还是不卖。
蒋秀莲看出杜明昭不想停留,飞快上前又牵住了她。
再一看,蒋秀莲的眼圈红了个彻底。
“杜明昭,你能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吗?”
“村里这么多人,你缘何不去找个知心人倾诉?”
杜明昭真想不通,她明明和蒋秀莲非友似敌,蒋秀莲怎还把她当知心姐姐三番五次找她谈话来了。
是她这张脸生得太无害了?
杜明昭摸了摸脸,怀疑人生。
蒋秀莲却是委屈巴巴说:“我,我在村里无知心的姐妹……我大姐已嫁去别家多年,不在村里。”
“一盏茶。”
杜明昭淡淡道:“我只能和你谈一盏茶的功夫。”
“这已够了。”蒋秀莲眼亮起一分,她攥着杜明昭的衣角更紧,主动提起心中之事,“杜明昭你知道我家在为我看亲吧?”
“嗯,我还碰巧为你那个说亲对象看过诊,他是山泉村里正之子,模样倒是文质彬彬的,很精神的一人。”
在听杜明昭说何永安时,蒋秀莲却耷拉下脑袋。
杜明昭看懂,改口就道:“我知道你倾慕之人是宋公子,可是秀莲啊,宋公子若是无意,你也不好强求,总不能上宋家逼迫于他。”
“逼迫”让杜明昭梦回原书,原身那一套做法的后果显而易见,她绝对要制止蒋秀莲走那个后路。
“宋公子,他……他当真是对我无意。”蒋秀莲几近泫然泪下,泪珠在她眼眶里要落不落。
不知她是否打消那个念头,杜明昭直接把那日宋杞和在蒋家门前与蒋正诚的对话,一五一十转述给蒋秀莲。
杜明昭说:“你大哥清楚的很,宋公子无心娶你。”
蒋秀莲整个人黯然失魂,她捧着双眼呜呜低声抽泣,可没一会儿又倔强地把泪擦去,咬唇回道:“我早就知道他不多看我一眼的,我只是不甘心……我第一回 见你,宋奇待你如何,我亲眼所见之后,那颗心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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