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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昭就是喜欢看宋杞和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那样子她会觉着有人将她的话看作很重。
她继而道:“这第二便有做法事了,符水之中所用的物什,你们或许不清楚,但我们懂医术之人再明白不过,那可是对身体有损的,喝多会折寿。”
“我以为符水只是一般的水。”
宋杞和所知道的,朝中无人言斥信教,不论是寺庙亦或道观,这于京城中人是再寻常不过的地方。
遇到祸事,不止官府人家前去寺庙拜佛求运,连皇家亦会。
杜明昭便又道:“礼佛或信道是各人选择,我只是说做法喝符水,这一出不成。”
“明白了。”
“还有啊,曹婶子执迷不悟,偏要闹个七日。”杜明昭轻蔑冷笑,对赵氏还有曹婶子她皆无好感,更不会主动上门医治,“她那病我心中有数,本该七日之内就能好全,这下一来,后头还有的好受。”
宋杞和跟道:“那就让她受着,这都是该得的。”
杜明昭浅笑回:“嗯。”
……
一晃三日已过,谢府派人前来泰平堂寻杜明昭。
这回迎杜明昭的是秦夫人亲自安排的丫鬟,杜明昭走的更是正门。秦夫人的此举表明了她的态度,是为诚恳请杜明昭过府看诊。
杜明昭被引到秦阳云的小院。
秦夫人与秦阳策同在屋门口,望见她来,秦夫人双眼一亮便大步走来,道:“小杜大夫,自你离府后,云哥儿又没了动静,整日便是呆呆愣愣的,策哥儿说他见你时会开口,你……你可否能教教我怎样做才好?”
杜明昭轻道:“请夫人让我先见小少爷。”
“快进屋。”
秦夫人将杜明昭请进去。
秦阳策说着,“云弟连睡觉都要抓着你给的药膏,小杜大夫,我想云弟定是十分贪恋你身上的气味,不如给娘一用试试看?”
秦夫人闻言流露出希冀,“会是这样吗?”
“药膏就在小少爷那儿,怎不先拿来涂抹一回?”
“这个……”
秦夫人不好说:“我是不想令云哥儿难过。”
秦阳策叹气道:“是云弟不肯交出药膏。”
“那把我这盒给夫人抹抹。”
杜明昭将药膏递给秦夫人,她则走入内室之中。
秦阳云仍旧端坐于床榻上,他手里攥着的是杜明昭上回给他的木盒,整个人化作一尊石雕,丝毫未动。
在丫鬟撩开珠帘的刹那,秦阳云黑亮的眼珠转动了两下。
“小少爷,你可还好?”
杜明昭走近几步,复又在秦阳云身前蹲下。
尽管秦阳云不开口说话,但杜明昭总有种错觉,他是能听得懂自己在说何话的。
杜明昭想为秦阳云诊脉,她伸出手刚碰到秦阳云时,秦阳云猛地缩了下身子。
“你莫怕。”杜明昭用另一只手拍拍秦阳云的后背。
秦阳云眼睛转动着,他的小脸又往杜明昭的胸膛靠过来,如寻求臂弯的幼崽,轻轻贴住了她的衣襟。
杜明昭顺势摸着他的脉搏。
秦阳云的脉象比第一回 入府好了许多,秦夫人有听进她的话没再给秦阳云喂符水,他的身子本就无大碍,只要把残毒排出,便不会有事。
秦夫人在手背抹了药,她走来问道:“小杜大夫,云哥儿怎么样?”
“身体无碍。”
“云哥儿好,那我就能安心的。”
秦夫人便笑着将抹药的那只手凑到秦阳云面前,她慈爱地扬笑,是想抱抱秦阳云。
杜明昭直起身准备错开身位,给秦夫人腾地方。
谁知道突然之间,秦阳云抬手拽住杜明昭的衣角,他一双眼紧紧锁住她,半点没理睬秦夫人那面,反倒是几乎固执地又往杜明昭身边拱了拱。
秦夫人感到了心碎,“云哥儿这是?”
杜明昭迫不得已只能将左臂伸过去,秦阳云顺着就用脸在她衣袖上蹭蹭,很胡乱地蹭,小手却捏得紧紧的。
不知何时,连秦阳云手中的木盒都被冷落,滚落至地上。
秦阳策看秦阳云如此在意杜明昭,绽笑就道:“娘,云弟应是极喜爱小杜大夫的。”
“与药膏无关?”
“云弟连药膏都能丢了……想必他所想要的,该是小杜大夫。”
秦夫人面色低沉,她虽不想承认,但再一看秦阳云有多亲昵杜明昭,心头顿时生起一股妒忌。
而杜明昭却是蹲下身捡起药膏,她抬手又递给秦阳云,“这不是你喜欢的吗,小少爷不要了?”
秦阳云攥紧她的左手,圆溜溜的眼往她右手里的木盒瞥去一眼,极快地不再去看。
只是他握着杜明昭的手更抱紧一分。
“你当真不要?”
秦阳云看也不看。
“你是想我陪你?”
秦阳云垂眸不开口。
杜明昭假意起身,“那我离府的。”
秦阳云拽住她手指,一双眼瞪得圆圆滚滚,里头似有挣扎,他还是半开口,发出了“啊”地一声。
杜明昭看懂,他要的确实不是药膏。
也许之前是误以为药膏便是她,结果抱了几日才察觉不对劲。今日她过府来后,秦阳云对木盒的兴趣更是荡而无存。
“云哥儿会发声了?”
秦夫人脚步不稳,谢阳策在旁搀着她就道:“娘,我说过,云弟很是喜爱小杜大夫,若是小杜大夫时常过府见云弟,说不定不用多久云弟便会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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