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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张老太爷才觉得可惜,“听说太子要来菏州,这回我返乡还被陛下召见叮嘱过,殿下怕是有八成可能要来张家,我还想着你能留下为殿下看个病呢。”
薛径那张脸顿时划过一抹郁沉。
张老太爷知晓他心结,叹道:“当年陛下是做的太过,对你不公,可太子殿下却是无辜的,他那病……太医院都说难以活过年底。”
薛径还是不作声。
往事过于沉重,他是连提都不愿提的。
当年薛径为太医院院正,因他医术精湛备受尊崇,可后来宫中的一桩惊变彻底结束了他在京城的一切。
薛径忘不了那一日。
怀有龙种的于美人突而大出血召他进宫,可他没能保下孩子,近七个月的皇子就那么死在了于美人的肚里。
而后便是太子在东宫昏迷不醒,他才刚听人传过话来,陛下那面已是震怒,当时就将他押入天牢。
后来在牢中薛径得知,太子虽是苏醒过来,可身中剧毒且无药可救,太子究竟能活几年,太医院也无准信。
至于于美人那事,却是没能查出真凶。
只是五日之后,德妃在自己的寝宫内自缢。
十几年来,宫中似被诅咒一般,再无一位妃嫔诞下皇子,于美人那死在胎中的龙子,成了最后一位皇子。
此事从此成为陛下心中的禁忌。
他将全部的怒火都怪在薛径的头上,一意孤行认为是他失责之过。
薛径在牢中被扣押了十余年。
就在薛径以为这辈子都得在牢中度过之时,他听到了些许风声。
似乎是御王府找回了遗落在民间的庶子,那孩子仅用几年便坐稳世子之位,在朝中与太子平分秋色。
而后,宋杞和上奏请圣上重查于美人一案。
顶着陛下的重怒,宋杞和来到了牢中。
他在见到薛径的第一面,那双桃花眼迸射出令人不自觉臣服的睥睨。
宋杞和说:“薛径,我为你洗刷冤屈,而你,得应我一件事。”
薛径还不明白宋杞和为的什么,不过他应了。
就这样宋杞和让薛径获得了新生。
而他的要求,便是随他去往抚平村,收杜明昭为徒弟。
薛径眯起眼。
他一直看不透宋杞和,不清楚那个御王府世子,并不贪恋京中实权,反倒执念杜明昭,是为何而生。
但他能肯定,宋杞和不会伤害杜明昭。
许是薛径沉默太久,张老太爷领会他意,便道:“罢了,你不愿意那便算了,殿下心里想来早有了准备,若有万一……”
“啪。”
杜明昭的棋子落下,棋盘散了。
她苦笑道:“老太爷,是我输了。”
张老太爷大笑:“丫头还说不会,你这可比臭棋篓子强呢!”
杜明昭抱拳咳道:“我棋艺还是太差了。”
“无碍,往后你可要多陪我下棋!”
“老太爷想的话,那我却之不恭。”
杜明昭睨眼薛径,可薛径一副深思模样,并没在听两人的对谈。
……
张家为杜明昭和薛径分别备下客房,杜明昭单当晚歇在张家小姐隔壁的院子。
夜已深,杜明昭敞开窗棂,夜风拂面很是凉爽。
到这一刻,她才能冷静思虑白日听得的讯息。
自张老太爷那儿离开,薛径和她说了一句:“太医院院正是十几年的旧事了,为师如今只是平民郎中。”
薛径是惟恐她不安,杜明昭能理解他的苦心。
不论薛径是何身份,那都是她的师父。
相比之下,杜明昭更在意张老太爷那句,太子将要来菏州一事。
听张老太爷那意思,他本打算留薛径在张府,待太子抵达,便引荐师父为太子看诊。
是的,书里太子那病撑不了多久。
若是焦灼,哪里都比不得京城。
太子若因病离世,皇位后继无人,朝堂不稳,张老太爷会担忧太正常了。
杜明昭揉头,她满脑子都是宋杞和。
书中曼奴生并养宋杞和的那些年,另一边的京城,御王府数十年间竟仍未能有一子,御王当真开始慌了。
他慌并非御王府无子嗣承袭王府,而是他的胞兄,当今圣上同样子嗣单薄。
圣上膝下仅有两位公主与一子,而太子的病连如今的太医院医正都无从根治,眼见太子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的破败,圣上担忧他这个儿子恐会比自己走的还要早。
因此圣上恨不得再要个儿子,以保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宋氏江山还能有宗子继位。
古怪的是,圣上与御王都未能如愿。
有一回太子病倒,太医个个跪在东宫宫门前请罪,只差明言太子活不过多日时,御王突然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早年被赶出王府的曼奴,竟然为御王生了个儿子!
圣上大喜过望,若御王有子,他与御王为胞兄弟,圣上自然愿意过继亲侄儿宋杞和,让他替这个太子之位。
一个宋杞和,可代太子之位,力保宋氏有后,又可免其母族势力过大之忧,还能在太子安好时,为太子挡明刀暗箭,可谓一石多鸟。
圣上立刻下令,派人定要将宋杞和寻回。
杜明昭每回想起这个片段,都会心疼宋杞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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