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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卿割完缰绳,把匕首还给萧绛。萧绛看出楚卿的意图,低低念了一句:“小家子气。”
那双深邃清明的眼底明显藏了笑。
可惜楚卿先一步往回走,没瞧见萧绛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便背对着萧绛摆摆手,回道:“小家子气,也好过受气。”
因为出门耽搁了时辰,路上又经波折,眼下距离宫宴正式开场已经不足一个时辰。楚卿和萧绛回去乘上轿撵,轿夫立刻加快脚步,朝举行宫宴的鎏芳殿赶去。
上元宫宴,每四年举办一次。每次举办前宫人都会在大殿内挂满花灯,璀璨的花灯与新春红绸交相辉映,原本庄重肃穆大殿立刻充满热闹的喜气。
楚卿和萧绛抵达鎏芳殿时,殿内人头攒动,席位已经坐满了大半。皇后身边的方嬷嬷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二人一入场,立刻热络地上前相迎。
皇后娘娘尚未入场,场内的宾客大多在同邻座的人寒暄闲谈。萧绛将楚卿送到位置后,称他还需要去用永宁宫见皇后,便留下方嬷嬷招待楚卿,自己先暂时离开了鎏芳殿。
但楚卿看得出来,萧绛说得好听,方嬷嬷哪是留下来照顾她的,分明是留下来看着她的。她还打算趁宫宴没开始,找机会去一趟金庆宫,但眼下的情况,得先想个法子把方嬷嬷支走。
楚卿注意到,今天的宴会有些奇怪。寻常宫宴,若是皇帝宴请,大多会邀请朝中官员;而若是皇后宴请,则会邀请朝中官员各家的官眷。
但今天的宫宴一反常态,邀请的宾客竟都是京中的官宦子弟。她便拐着弯问方嬷嬷:“怎么没见九公主呢?听王爷说九公主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想来如今也应该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方嬷嬷遂解释:“九公主还在永宁宫陪着皇后娘娘,要等宴会开始才会到场了。不过姑娘许是记错了,九公主今年三月才及笄。皇后娘娘此次设宴,也是想借此机会提前看看京中的各家公子,为九公主日后挑选驸马做准备。”
楚卿不免疑惑:“三月才行及笄礼,如今便要相看驸马了吗?”
方嬷嬷似是察觉自己多嘴,忙尴尬笑笑:“皇后娘娘一向最疼爱小公主,难免要挑仔细些。”
说完,又给楚卿道了一盏茶,岔开话题道:“姑娘尝尝这茶,今年新进的上品,别处喝不到的。”
楚卿礼貌性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心里却仍在琢磨皇后给公主挑选驸马一事。
皇后膝下无子,只有一位年仅十四岁的九公主。九公主选婿,皇后费心也在情理之中,但不惜动用宫宴这么大的阵仗,怎么看也有些宠过头了。
这事,只怕还有其他原因。
但楚卿眼下没时间考虑这些,宫宴快开场了,萧绛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得尽快想办法脱身才行。
楚卿打量一眼手里的茶盏,抬眸给一侧的林七递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身侧方嬷嬷的脚下。
林七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楚卿遂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抬头吩咐方嬷嬷:“嬷嬷,这茶的确不错,劳您再给我倒一盏吧!”
方嬷嬷见楚卿牛饮水一样喝进贡来的好茶,心疼得直在心里骂楚卿不识货。可萧绛吩咐过让她好好招待楚卿,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继续笑呵呵地给楚卿倒茶。
方嬷嬷躬身去拿茶壶,楚卿便朝林七使眼色,林七立刻反手从腰间摸出一枚钢珠,弹指一挥,刚好落在了方嬷嬷迈步的脚下。
方嬷嬷脚踩钢珠,脚下一滑,直接朝楚卿身前的桌席扑去。楚卿眼疾手快,忙身手扶她,而这一摔一扶,刚好撞翻了桌上的茶壶,不偏不倚,满满一壶热茶,全洒在了楚卿的衣摆上。
楚卿算得明明白白,忙装作受到惊吓却又善解人意的样子,关切道:“方嬷嬷,您没摔着吧!”
方嬷嬷可是吓坏了,那一壶热茶直接扣在楚卿的身上,万一把这位未来的祁王妃烫出个好歹,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她忙连声道歉,如果不是楚卿拦着,恐怕就要跪倒在地上。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楚卿坐得四平八稳,故作大度道:“我无碍的,劳嬷嬷挂心了。只是衣服打湿了,得去换一身。嬷嬷知道哪有衣服换吗,我总不能穿着湿了的衣裙见皇后娘娘吧!”
方嬷嬷忙道:“换的衣服只怕来不及去找。但鎏芳殿后有间暖阁,姑娘若不介意,不妨去暖阁里烤一烤。姑娘的衣裙下摆质地轻薄,不时便能烘干,不会耽误姑娘回来赴宴。”
楚卿心道,不用换衣服更好啊,她还省的和萧绛解释她为什么会打湿衣服了。
楚卿便起身带着林七,跟着方嬷嬷一起去暖阁。
路上,方嬷嬷因为不慎冲撞了主子,心里慌得打鼓,生怕这件事传到萧绛的耳朵里。楚卿看穿她的心思,便在进入暖阁前道:“嬷嬷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同王爷讲的。方才鎏芳殿里也没人注意我们,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方嬷嬷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向楚卿道谢。楚卿便说不必谢她。
毕竟,她也不想让萧绛知道她离开过。
楚卿和林七进了暖阁,方嬷嬷就在门外等着。
楚卿也顾不上烘衣服,立马走到暖阁后的小窗前,开始琢磨怎么把窗子的锁撬开,好翻窗出去前往金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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