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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朕弹会儿曲子罢。”
“是。涟漪,取琴。”
端坐于古琴面前,林诗语沉了沉心,这才开始拨动琴弦,旁边香炉里青烟袅袅,平添了几分仙气似的。
熟悉的曲子萦绕在耳边,康熙缓缓闭上了双眼,心底的烦躁、怒火仿佛也在一点一点褪去,整个人亦渐渐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清明。
一遍两遍三遍……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才睁开了双眼,此时此刻,眼底的戾气已然消散殆尽。
“停罢,过来坐。”等着她走到跟前,康熙便拉住她的手瞧了瞧,“可曾累了?一会儿叫人给你按按。”
林诗语淡笑道:“打小练琴都不止这么会儿功夫呢,哪里就能累着了。”
康熙就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揉了揉,叹道:“每每朕心烦意乱时来找你保准儿没错,你的琴音总能让朕快速找回理智。”
“皇上本就是个心理极其强大的人,臣妾顶多也不过就是个辅助作用罢了。”这话听着像是拍马屁,但其实还真不是,她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康熙这人很强大……或许准确来说应该是冷硬,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心冷如铁的,不会轻易被任何感情任何情绪干扰,永远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做错了?”
“这样的话皇上可是早就问过一遍了。”林诗语状似无奈道:“若是旁的倒也罢了,可这前朝的事皇上拿来问臣妾,这不是为难人吗?国家大事多少人苦心钻营一辈子都还闹不明白呢,臣妾上哪儿整明白去啊?不过早年就听父亲说过皇上是个非常聪明睿智的人,入京这几年也未少听民间称赞皇上英明……是以臣妾觉得,皇上做的事定然有自己的考量和道理。”
“况且同样一件事放在不同的人手里处理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考量,各有各的顾虑,永远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达成一致,只要皇上心里想明白了,那便照着自个儿的想法去做罢。”
再者说,事到如今再后悔又还有什么用呢?康熙绝不可能对吴三桂低头服软,处理这件事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打,继续硬刚下去。
康熙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更是代表了整个大清的尊严和脸面,若是如今突然之间怂了,那大清的尊严将荡然无存……内有蒙古各部,外有老毛子虎视眈眈,届时谁都不会再将康熙放在眼里,将大清放在眼里。
便是太皇太后,别看她这会儿跟康熙吵得凶,林诗语敢肯定那老太太心里也是坚定要战的,之所以如此恐怕不过是想要借机教训压制这个不听话的孙子罢了,好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产生不自信,更是好叫他知晓一个道理——姜还是老的辣,听皇祖母的话总是没错的。
“小滑头。”康熙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起身朝外走去,“朕最近忙得很,后宫诸事就都交给你了,待忙完这一阵子朕再来看你,你好生照顾自个儿。”
“是,恭送皇上。”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整个承乾宫上上下下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福嬷嬷不禁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向她,“还是娘娘有法子,竟这样就将皇上给安抚好了。”
林诗语不想搭理她,佯装累了揉揉头,涟漪就极有眼色的上前替她按了起来。
虽说是装累,但涟漪按得舒服却是真舒服,加上屋子里炭火烧着暖烘烘的,林诗语好悬差点睡过去。
却谁想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小喜子却突然进来禀报,“娘娘,四格格走了……”
“什么?”林诗语愣了愣,一时间不曾反应过来这“走了”是个什么意思,冷不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心里头就是一沉,“本宫记得前些日子才说病了,还特意吩咐太医院仔细看护着呢?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那孩子才几岁啊?”
五岁吧?林诗语隐约记得。
除了保成以外的其他几个孩子她都接触得不多,因着天气太冷的缘故她就免了这些孩子请安,故而就见得更少了,如今也只隐约记得那孩子仿佛瘦瘦小小的跟只小猫儿崽子似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看着就病歪歪的很不健康。
林诗语不禁长叹一声,摆摆手,“去禀报太后和太皇太后罢,皇上那边……跟你干爹说一声,寻个合适的空当再禀报。”
至于葬礼……这样小小年纪夭折的孩子其实并不能得到一个像样的葬礼,也只能在规矩之内尽量给她安排一些好东西带下去罢了。
谁想这边她还未曾吩咐完,那边永寿宫又传来了一个消息——乌雅氏有孕了。
这也算是预料之内吧,但真听到这个消息林诗语还是觉得怪膈应的,又不禁有些同情她肚子里揣着的老四,想想历史上这位干的那些事儿,像是对待亲生儿子吗?仇人还差不多罢了,摊上这样一个生母还不如生母早逝呢,好歹心里还能有些美好的幻想。
“按例赏下去就是,皇上那边也给报一声罢。”
第45章
“娘娘, 懿妃娘娘晕了……”
这能不气晕吗?正常人都得要气死了,何况佟芷兰那还添了个心悸的毛病呢, 压根儿受不了刺激。
林诗语无奈叹了口气,起身就准备去瞧瞧她,临出门前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四格格的生母本宫记得好像是张贵人吧?叫内务府准备些东西给她送去,药材补品这些别太抠搜了,一群看人下菜碟儿的别打量着人家孩子没了就弄些破烂东西去糊弄人,回头叫本宫知晓了饶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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