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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知晓太子殿下与大阿哥之间兄弟情深,对他也素来信任,只是……太子殿下要知道,人心易变啊,如今的你们已不再是年幼的孩子了,心思再也不可能如同过去那般单纯。同样都是皇上的亲儿子,谁能当真甘心屈居人下呢?”
“无论是皇上的赞赏重用还是明珠等一众党羽的支持蛊惑,都如同那毒药一般,迟早会叫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的,没有人能够天长日久的面对这一切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大阿哥也不会例外,太子殿下还是趁早防范起来罢,以免到头来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胤礽愣了愣,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唇也下意识抿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方才淡淡问道:“索相是何意?”
“依奴才愚见,不能再叫大阿哥上战场立功了,必须要掐断他沾染兵权的可能性。”索额图狠狠咬牙,说道:“大阿哥本就占着一个长子的身份引来不少关注支持,且凭心而论此人才能不容小觑,偏偏军中又向来是个实力为尊的地儿,若是任由其发展,早晚那百万将士都得被成功拿下,届时足能与太子殿下一较高低。”
“奴才与太子殿下是绑死在一条船上的,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害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且仔细想想罢,奴才先行告退。”
身边喋喋不休的那张嘴已然消失了,但胤礽的心里却始终不能平静。
年少的太子在面对兄弟的强势出头时也终究难免产生了一丝动摇,一面是自幼到大的兄弟情谊,一面是长大后面临的种种现实。
身为太子,胤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无非不过两条路,要么顺利继位成为新皇,要么死路一条。
没有人能够容忍得了一个正统太子的存在,他不想死,所以必须要稳住自己的地位、成功继位。
胤礽沉着脸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恍惚间一阵喧闹声袭来,打断了他的烦恼。
“你给我站住!愈发要上天了是吧?看我今日不叫你屁股开花!”
“额娘饶命啊,果果错了,果果再也……哎哟!”小姑娘吃痛揉了揉自个儿的脑门儿,抬头看见熟悉的脸孔顿时喜出望外,忙躲到他的身后委屈巴巴道:“二哥哥快救命,额娘要打果果!”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就看见自家皇额娘踩着花盆底健步如飞,手里还拎着一根鸡毛掸子,横眉冷眼凶神恶煞。
“皇额娘……”
“保成?”林诗语愣了愣,将鸡毛掸子随手塞进旁边奴才的手里,恶狠狠地瞪了眼躲在后面的小姑娘,“回头我再收拾你!”说罢就拉着胤礽进去了。
小姑娘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拔腿就溜,估摸着今儿晚上怕是又不敢回来睡了。
胤礽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果果又干什么了给皇额娘气成这样?”
“快别提了,那小天魔星将小九的鞭子给剪了!你说说她是不是要上天?小九都快哭晕了。”林诗语气得直揉脑瓜子。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历史上是老四剪了老九的辫子,如今老四没那闲心思跟老九闹腾,结果老九还是没逃得过被剪辫子的厄运?叫人说什么好?可真不愧是嫡亲的兄妹!
胤礽显然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倒是理解皇额娘为何气得动用鸡毛掸子了,不过他觉得一定是小九先招惹果果的,两人搁一块儿瞧瞧,谁招人烦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果果那么乖巧可爱,一定是小九那倒霉孩子先欺负人来着。
于是乎,他就开口了,“皇额娘息怒,谁人不知小九小十两个就是皇宫里人见人烦的小霸王啊,一定是他先将果果惹恼了才会这样教训他的,也是他自个儿活该罢了,这回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长长记性也好,省得那两个小霸王总欺负咱们家果果。”
“……”好家伙,没有个十米厚的滤镜都说不出这话来,连她这个亲娘都自愧不如了。
两盏茶端了上来,林诗语就挥挥手叫宫人们都退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方才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胤礽端着茶碗陷入了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额娘一直教导他要孝顺皇阿玛、友爱兄弟姐妹,如今他却……他怕皇额娘会对他失望。
“可是为着保清被封赏一事?你皇阿玛特别夸赞他了?”
“皇额娘也听说了?”胤礽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咕哝道:“原本倒也没什么,可我冷眼瞧着朝堂之中已然人心浮动,明珠那一派乐得见牙不见眼,一副春风得意之色,索相则跟我说……”
没有什么隐瞒,索额图的话他全都给如实复述了一遍。
听着听着,林诗语的脸色也就阴沉了下来。
明珠和索额图这两个老贼都该死!
好端端的两个孩子,硬是被他们给推着拱着走上了不死不休的一条路!
尤其是那个索额图,康熙斥责他为“大清第一罪人”真真是一点儿没冤枉了他。
“皇额娘是不是对保成感到很失望?”看着她难看至极的脸色,胤礽的脑瓜子就不由得垂了下去,满是丧气。
“你就不曾想过或许这就是你皇阿玛想要看到的?”林诗语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淡淡的,说道:“你皇阿玛八岁登基,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帝王,他会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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