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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个胆儿肥的。”林诗语不禁咋舌,又问道:“这姑娘为人秉性究竟如何?”
林黛玉笑道:“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虽说性子倔了些,可却也并非那不明事理之人,头脑见识比起绝大多数男子来说也不差什么,只是这人情往来家中琐事方面恐怕稍有欠缺,打发个嬷嬷教一段时日应当也就能上手了。”
“要叫我说呢,那姑娘除了年纪稍大了些许其他方面都是极好的,无论才学还是样貌配瑾儿也都很是合适,还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父亲也说是不错的人选,如今就看姐姐如何想了。”
林诗语陷入了沉思。
双十年华的姑娘,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的确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但在她看来却再合适不过,年龄这方面是没问题。
其次就是出身,作为曾经的名门望族,这份底蕴是绝不差的,更何况人家姑娘还没有那些士族里腐朽的臭毛病,聪明通透代表至少会为人处世,才学见识意味着不会犯糊涂干蠢事,姑且不说什么贤内助,至少不会平白无故惹是生非将家中里里外外闹得乌烟瘴气。
再者,虽出身不低,但家中却无人在朝为官,也仅仅只是在读书人心中有一席之地,还残存着曾经的声望荣耀,但这并不重要,这些名门士族之间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妹妹嫁给崔修能就已经足够了,如今弟弟再娶这姑娘也根本碍不着什么,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一场无效联姻。
如此一来,康熙应当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那位大爷满意,对于林家来说这位姑娘的条件也刚好合适,更难得的是,仅听着这些话林诗语心里头都不禁对这姑娘充满了好感,直觉这是个对胃口能处得来的。
如此这般一思量,林诗语的心里也有了些许想法,就问道:“瑾儿和那姑娘是个什么想法?”
“瑾儿只说全凭父亲和姐姐做主,至于她……毕竟还不知晓姐姐的态度,我也就没敢跟她说什么,万一若是姐姐不满意,反倒是叫人家姑娘面子上下不来。”
“也是这么个理儿,毕竟是妹夫的亲表妹,你们日后还要相处呢。”林诗语点点头,说道:“过两日你进宫时将她也带进来瞧瞧罢,就说我想了解了解学院里的情况。”
林黛玉满口应了下来,又提起了另一桩事,“如今瑾儿已经被安排去了翰林院熬资历,父亲的意思是想致仕了。”
听闻这话,林诗语先是愣了一下,转瞬就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还是被上回康熙胡乱指婚的行为给警醒了。
父亲这么多年稳坐吏部尚书一位,掌管着天下文官的仕途,又兼内阁大学士一职,权势不可谓不大,纵是无心结党营私身边也还是渐渐靠拢过来不少人,更何况立下大功又加封一等公,一时间就更加炙手可热了。
康熙的忌惮并非没有道理的,官做到这个份儿上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再这样发展下去可就真该党羽遍地了,到那时康熙还会干点什么谁也说不准,倒不如急流勇退反倒还能安稳些。
林家并不需要太大的权势去谋夺些什么,当初父亲之所以拼了老命往上爬也不过是想给她这个女儿多一点保障,但事到如今,她的地位已经相当稳固,没有父亲的权势撑腰其实也无人敢欺辱她,如此一来这样大的权势反倒是成了潜在危机,频频惹得帝王防备忌惮,弊大于利。
且还有一点——他这个大权在握的父亲撒手退下来了,儿子才能真正得到帝王的重用,翰林院里熬个几年不出意外就能够顺利往上走一走,成为真正为皇上做实事的臣子。
这其中种种利害关系并不难以理解,真正难的是这份果决。
以父亲如今的权势地位,又有几个人能够轻易舍得下的?说到底,父亲这辈子无论起起落落出发点都是为儿女考虑。
心中一阵酸涩,泪意已经快憋不住了,“父亲委实不必如此,那人再怎么着也不敢过分的。”
林黛玉摇摇头,叹道:“能够避免的事又何苦非得较劲呢,总归父亲也是耳顺之年的人了,歇下来含饴弄孙享享清福也好,林家的担子也是时候交给瑾儿担起来了。”
沉默了一阵,林诗语终究还是点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通过气儿后,翌日这道请求致仕的折子就呈在了康熙的面前。
第一反应不免也愣住了,紧接着回过神来脑海中头一个浮现出的念头就是驳回。
林如海的能力很强,是个用着很顺手的臣子,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还能为大清效力至少十年甚至更久,如今就这样退下去着实是一大损失。
且一旦林如海退了下去,朝堂上就又变成了索额图和明珠的战场……无论是哪一方赢或者是两败俱伤,都不是他眼下愿意看到的,还是得有个第三方杵着牵制住才行。
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这个节骨眼儿上都不能叫林如海退下去。
如此想着,康熙也很果断就给驳回了,且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还很是认真地写下了一篇小文章,字字句句皆情真意切,透出一种求贤若渴的姿态,话里话外都是坚定否决的意思。
林诗语都快被这无耻之徒给气笑了。
明明处处疑心防备的是他,如今死活不肯放人走的还是他,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呢?怎么着这是觉得剩余价值还没榨干舍不得啊?想要利用别人也行,自己倒是做个人啊!既惦记着人家的价值,又生怕人家脱离掌控,怎么就这么拧巴?究竟要人怎么做才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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