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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都是底下的人跑腿忙活呢,本宫也不过就是坐在屋里张张嘴罢了。”林诗语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问道:“太医如何说的?身子可都还好?”
“皇额娘放心,儿臣和孩子都好着呢。”
“那就好。”林诗语放心地点点头,又对着小两口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而后才起身离去。
胤礽起身上前扶着她的一条胳膊,“儿臣送送皇额娘。”
林诗语瞟了他一眼,估摸着许是有什么话要说,就给涟漪使了个眼色。
多年的默契已然不需要多余的言语表示,涟漪立马就领悟到了她的意思,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将奴才们都往后压了压。
“方才奴才报喜时儿臣正跟皇阿玛在一处商议事情,儿臣瞧着皇阿玛的情绪……仿佛并非全是欣喜。”
高兴自然很高兴,但最初刹那的喜悦过后却又仿佛多了点什么东西,叫人心里头不免有些忐忑。
林诗语愣了一下,脸色微沉。
“倘若你媳妇这胎成功生下了嫡长孙,你的地位自然会更加稳固,那些正统支持者就不说了,都是你的铁杆,问题在于一些中立……原先明珠和索额图在朝堂上相互拉扯倒也还罢了,至少能相互制衡,一切都尚未可知,可如今两人都远离朝堂……一旦你这边砝码加重,自然而然会吸引到一些人往你这边靠拢。”
所以说先前康熙为何想要抬举保清起来呢?帝王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地位惯会使用“制衡”这一招,看似朝堂上下你争我夺一潭浑水,可这样的局面对于帝王来说才是再好不过的,宁可乱,都绝不能叫人一家独大。
估摸着康熙这会儿心里也保不齐有些后悔将索额图和明珠这两个搅屎棍支出去了呢。
林诗语微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接着说道:“再有你皇阿玛的手怕是瞒不住了,去年还能说伤未曾养好不便拉弓射箭,到今年若还用这样的借口那就纯属是瞎糊弄人了,此次木兰围场之后必定会流言四起。”
“满人是马背上打的天下,这事儿一旦传开对你皇阿玛来说无疑是一场危机,你们父子两个眼下就是此消彼长之态,他自然很难真正高兴得起来。”
“你皇阿玛在位三十多年,地位并非那般轻易就能动摇的,却也终究难免有失威严,怕就怕他会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出手压制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胤礽沉默了,脸上的表情颇为伤感落寞。
见状,林诗语就拍了拍他的手,长叹一声,“你也不必太过紧绷了,稳住即可,至于你皇阿玛……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他也不可能轻易对你下狠手,该蛰伏就适当蛰伏下来,好好学习。”
又是无比意味深长的一句“好好学习”。
胤礽看了她一眼,心中隐隐约约有些许领悟到了,一时脸蛋儿不禁扭曲纠结,“若是真走到那一步……皇额娘,您……您下手轻点儿……”
“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林诗语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么多年你皇阿玛待我也不薄,我不会真……我只是不想他平白制造争端内耗罢了。”
“就送到这儿罢,回屋陪陪你媳妇去,没两日就要出发了,宫里该安排的抓紧安排起来,总归小心无大错,别一时疏忽叫有心人钻了空子,你也是知晓的,那个谁催孙子都快催疯魔了,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气恼呢。”
可不是说,惠妃都快气疯了,将儿媳妇叫到跟前就是一通指责,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张口没用的东西闭口倒霉媳妇,完完全全就是将儿媳妇的脸面尊严放在脚底下肆意碾压摩擦,头都抬不起来了。
大福晋是既难堪又委屈,一张脸都充血了似的,不过心里却仍是不为所动。
这两年她一直在努力避孕调养身子,明显感觉到身体健康多了,照照镜子都能清晰地察觉出不一样来,哪里还像前两年那般蔫儿黄的鬼样子?
总归她家爷也说了,他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想,不必听额娘的鬼话着急忙慌的跟赶着去投胎似的,调理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想着胤禔的那些话,大福晋的心里可算是略微舒服了些,一个走神不小心就对惠妃的话充耳不闻了,只气得惠妃是脸红脖子粗,指着她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混账!你竟敢对本宫不敬?去外头跪下给本宫好好反省反省!”
“娘娘。”翠玉忙小声劝道:“大福晋是您的儿媳妇,不是您的奴才,平白无故的您这样责罚大福晋必定会招来皇贵妃娘娘训斥的,况且眼下太子妃刚刚有孕您就如此责罚大福晋,不免叫人深想啊,娘娘息怒。”
惠妃愣了愣,气到发胀的脑袋终于是稍稍冷静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咬牙切齿道:“滚回去给本宫抄佛经!”
“是。”大福晋低眉顺眼地退下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是全然不知她这位婆婆又在寻思什么可怕的事儿呢。
转眼间就到了出发前往木兰围场的日子。
说实在话,虽然出门放风很开心,但长时间窝在马车上却着实不那么舒坦,再豪华它也还是马车啊,不可避免仍是会有些许颠簸,坐上一天浑身骨头都酸了。
姐妹几个嫌憋着无趣,索性就都凑到了林诗语的马车里打牌消磨时间了,谁想玩得正起劲儿呢,突然马车就停了,紧接着就看见康熙黑着张脸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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