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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看着郭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自己的姐妹们流离失所,想到了兄长的惨死家破人亡,想到了阴家所献的脱身之计,想到了阴丽华。
正是在河北最仓惶的日子,刘植又献了联姻之计,同样是计,郭主和郭家却情真意切,爱女之情半子之意。从诗书田园到兵戈四起,是这一场联姻让他体会到了富贵温柔乡,让他从沙场回到了人间,他郑重道:“翁主放心,不管后事如何,朕一定保通儿终身有靠。”
“甚好。”郭主欣慰道。
内殿,玉团见刘秀来了,行了礼就退下了,郭圣通睡得正沉。刘秀连日来也累得很了,和衣就在她侧边睡下了。
刘彊出生
郭圣通睡梦里被热醒了,睡眼惺忪不耐烦想叫人来打扇,一抬眼原来刘秀就在身边,“怎么了?”刘秀温言问道。
“怪道热呢,陛下哪里不好睡?到这里来挤。”
刘秀也不理她的抱怨,径自去取了一把蒲扇来替她扇风,“你倒是叫我去哪里睡呢?”
郭圣通看着他只是笑,心里也很高兴,靠在他身上道,“文叔还是很好呢。”
刘秀听到这个“还”字,“怎么叫还是,人还会变么?还变不好?”
“怎么不会变呢,现如今文叔都已变了三遭了。”郭圣通煞有其事地竖起三个指头在刘秀眼前晃了晃,“先是将军,再是萧王,如今已是陛下了,这不是变么?”
刘秀看着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有些愧疚感,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的确是变了,只是我变了,通儿还没变呢,如今关中战事吃紧,你又怀有身孕,本来是想和你商量的……”刘秀有些说不下去了。
郭圣通拉了他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我不是变成孕妇了吗?”
刘秀上前抱住了她,“好通儿,我想先封你和丽华为贵人,过段日子再把姊妹们接来,我们一家人还没有见过呢。”
“一家人?”郭圣通对于那个所谓的一家人实在是太陌生,她以为如今就已是一家人团聚了,原来不只是她一家人。
“通儿可是不愿意么?”
面对刘秀的问题,郭圣通回过神来,“岂有我不愿意的理,只是大家往日不相识,不知脾性可相处呢?”
“哪有什么人同你都处不来呢,就算有那也她们跟你不熟悉,知道了通儿的为人又怎么会处不来?”
郭圣通看着刘秀那明亮的眼神,满眼的期许,只得点了个头。心里却没谱的很,暗暗道,君子慎独,岂能人人相厚?
郭圣通心中为此事思虑,刘秀心中为此事大喜。
天气入秋转凉,郭圣通却越发心燥,已经到了怀胎九月的时候,医官天天请脉都叫要多喝些润燥汤饮,奈何一连数日都是如此,郭主很是放心不下,一日乘着没有外人,问道:“你为什么心不静呢?
郭圣通把刘秀当日说的话,一一告与郭主,“母亲,他们俱是南阳旧相识,只我一个外乡人罢了。”
郭主听了心下正在考量,一旁锦成道,“翁主,旧日王宫之中姑嫂母舅都不能和乐,况乎姑娘今日宫禁之深。”
郭主和刘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因为是王后所生,郭主对后宫之事只有见闻,没得深省。后配婚郭昌又没有姬妾又没有姑嫂,独几个妯娌她自己又是翁主,哪有家事让她愁闷,听了锦成的话,“你不开解姑娘倒吓她吗?”
锦成立即跪倒,“婢子绝对没有吓姑娘的心,实在是为姑娘打算。”
玉团和郭圣通对视了一眼,郭圣通道“她说的并没有不对,母亲不要怪她,只是临盆在即,事虽如此我也没法子。”
“听她瞎说,陛下是极爱护你的,通儿莫要想了,天塌下来自己的身体才是正事。”郭主宽慰道。
玉团悄悄给锦成递了个眼色,晚间等郭圣通睡了,她偷偷去了东间,锦成果然在那里等她,玉团拉她坐下,“你说的何尝不对,前日陛下要派人去南阳接人不知派谁,还是姑娘说先前傅俊很稳重的,今日还遣他去一样的。你说说,这当真一样可怎么处?”
锦成冷面道:“若一样还是好的了,常言道三人成虎,到时他们何止三人?”
玉团一听心下更加揪心不已,“这几日南阳的人就要到了姑娘临盆在即,这可怎么处?”
突然听到外面宫门开了,有说话声,玉团锦成两个赶紧去看刚出屋子,就在回廊上撞见刘秀,刘秀这段时间因郭圣通怀孕所以就宿在侧殿,刚才宫外传消息说傅俊接了丽华和姊妹已经到了城门口,他正准备去相见冷不防撞见她们,“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不守着通儿,在这里干什么?”
“婢子,……”玉团和锦成四目相对,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刘秀更加狐疑,正是相持不下的时候,听到正殿寝宫乱起来,一个宫人慌张跑来,“玉姑娘,贵人她要生了。”
“什么?”玉团也顾不得刘秀,提着裙子跑过去了,锦成也顾不上其他,吩咐宫人说:“快,快去叫翁主过来,就说姑娘要生了。”
刘秀还没有经历过女人生产,只呆呆看着那边宫室里灯火通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郭圣通睡到半夜迷迷忽忽觉得身粘粘糊糊的像是小遗的样子,细想想不对“玉团,快掌灯叫人,我像是要生了。”
叫了几声不听玉团回答,门外值夜的宫人却是掌灯进来了,一个个都起来了,郭圣通吩咐去叫大夫,稳婆 ,玉团跑进来伏在郭圣通的榻边说:“姑娘,是我疏忽乱跑,您……”玉团泪已经忍不住抛下来了,郭圣通腹中断断续续的钝痛,皱着眉吸气,旁边稳婆端了一碗蒸鸡蛋来,“玉姑娘,你不是哭的时候,快,趁贵人还没发阵吃些东西,生起来体力不支可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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