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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衡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从容道:“我自有分寸。”
还有秘密?
齐晚寐悄悄上前,整个脑袋却被东方衡一推。
歪了。
这一歪,便瞧见东方衡后脖颈处有一个指甲大的狐狸印记。仅仅是一瞬,便被东方衡用衣襟盖住。
此时,旁侧一向擅岐黄之术的素情垂眸看向东方衡,神色里颇有点复杂之意。
那究竟是什么?
还没等齐晚寐琢磨透彻,师元鳍合掌一礼。
“江湖道远,再见亦难,望君珍重。”
他拂袖而去,一袭皓衣麻布飞扬,最后渐渐消失幽在暗夜色尽头。
从前是一邪,自此为医师。
“别人的闲事处理完了,我有些话想跟这位道友说说。”齐沁朝向齐晚寐道,这话说得十分得体,可眼神却依旧冷如刺刀,“我们不如也借一步说话?”
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便能预知祸福,何况是总角之友。
想起前段时间,香雪海明正殿那穿胸之痛,齐晚寐虽不知齐沁为何如此恨她,但已察觉出了不祥之兆。
她友善笑道:“道友,您这样搭讪,不太好呢。我们好像不熟。”
齐沁怒目一扫:“聊完就熟了。”
是会熟,这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模样,到时候她整个人都会熟透了!
齐晚寐僵僵一笑,拿东方衡当挡箭牌:“我家夫君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的!”
东方衡轻咳一声,脸红了。
齐沁不屑道:“你还会听他的话,可笑!”
“她不听我的,听谁的?”
东方衡一句桀骜果断的话落下,引得齐沁弯起一抹冷厉弧度:“不知她听到这三个字后,还会不会听你的。”
闻听此言,东方衡心中微动,眉心微蹙。
旁观的素情虽面色淡淡,但也有些不明所以。
先是救人,现又如此这般膈应人,究竟意欲何为?
她为何如此笃定三个字就能扭转局面?
疑惑间,齐沁忽的拉过齐晚寐,侧身靠在她的耳侧,唇齿微动。
素情注视着二人,发现齐沁的确只说了三个字,却不知究竟说的什么。
不过,诚如齐沁所言,只需要三个字。
齐晚寐便能乖乖听话。
齐晚寐目光一紧,当即抓住了齐沁的手!
***
僻静小巷之中,街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欣长,生出几分扭曲压抑感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齐晚寐率先打破沉默的氛围,可面前的齐沁却丝毫不买账,往怀中一掏,举手一撒,无数张银票自半空中落下。
“钱啊,有这么糟蹋的吗?”齐晚寐翻了个白眼,当即弯腰蹲下拾起,“不要给我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欲碎在齿间的话劈头落下,齐沁终于将刚刚的三字口语挤出喉咙,“齐!晚!寐!”
手中银票瞬间顿住,齐晚寐脸上的光晕被齐沁的身影全数遮住。
她抬头,撞上了齐沁居高临下的眸光。
谁也没有说话。
十年,整整十年,她们认出彼此,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早在齐晚寐重生的那一晚,她老人家自以为披着一张不一样的皮就能瞒天过海。殊不知,早就被齐沁一眼扒得啥也不剩。
那晚,清水村笑面元君道观外,齐晚寐的珍珠链咯嘣断落,她便跟护犊子一般生扑而下,那爱财如命的德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齐晚寐不打算继续装了,本是故人相认,她开口却有点干:“你...你早就认出我了?”
的确如此,齐沁道:“不然,你还想装多久?”
听着齐沁这刺人的语调,看着她跟入魔一般布满戾气的脸,哪里还有当年半分清正优雅?
齐晚寐既担心又疑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齐沁轻笑一声:“拜你所赐。”
齐晚寐惊道:“什么意思?”
十年前,她被诬陷杀害药圣温世怜,在外逃亡的那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齐沁如此憎恨于她。
“既生瑜,何生亮。”齐沁不甘道,“十年前,你夺去掌门对我的疼爱,占据齐氏掌门之位,如今你问我什么意思?”
齐晚寐脑袋一嗡。
十年,整整十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就像疤痕,经年日久已结痂,一撕即裂。
当年,齐沁是太湖齐氏公认最天赋异禀的弟子,将来门派掌门的不二人选。
昔年剿灭阴月冥宗一战之中,蓝衣如水,宁折不弯,是真正齐氏的“兰花之魂”。
可是偏是这样风光霁月,雅若兰花之人,却还是被命运碾进了土里。
她明明为了这个掌门之位努力了半生,为取得义母掌门齐沅音的一句认可,甚至为了护卫齐晚寐以及齐氏诸人付出良多。
种种苦难,皆为匡扶正义,守护门人。
可当她死里逃生回来之时,有人却告诉她,掌门之位是另一个人的了,这个人是她的最好的姐妹。
谁不憎恨!
然而当年种种实非齐晚寐所愿,当初她知道齐沁介意,这些也是她想还给她的。
但是后来齐晚寐遭人陷害,罪名是杀害整个江湖德高望重的前辈,药圣温世怜!
直到最后,齐氏遭逢大难,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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