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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来人间一趟,是为了看着这朗朗乾坤,清平盛世,而不是看这人间地狱的!
可齐晚寐的手背青筋暴起,力量愈发虚弱,灵力一点点耗尽,就连血也越流越多。
此刻,一张脸竟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这个人,年少时,经常恼她凶她。
这个人,十年前,曾对晚玉见死不救。
这个人,十年后,将她束在身侧,彻底剥夺自由。
如此讨人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他呢?
为什么现在记得的,只是他的好。
古画之境内,他曾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他说,无论如何,他会护着她······
可是,不对啊。
齐晚寐从不仰望别人,她一向都是靠自己一个人,挣脱出人世的危险泥淖。
为什么在这种时刻,她在找他呢?
东方衡······东方衡······
心中一遍又一遍唤着这个名字。
不是指望他来救,仅仅只是希望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轰隆!
砥砺之气就在眼前,齐晚寐已然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就在她闭上眼,翻转手掌,涌出全部灵力的刹那间,一阵铿锵的剑鸣声掠过了耳畔。
齐晚寐蓦然睁开双眼。
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东方浅!
白衣翻飞间,齐晚寐看到了一柄木皮包的丑剑散发着盈盈冷泽,抵住的正是沉积了三年的砥砺之气,将所有危险阻隔在了外头。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留给齐晚寐的只是一个背影。
“阿浅?东方浅?”
这一刻,千头万绪涌了齐晚寐上心头,东方浅刚刚那么急着将村民拎出林外,只是为了早点赶回来和她在一处,该不该这么想?
“嗯。”东方浅简单的一个回答,让齐晚寐心头一暖。
看着面前人的背影,一个结论炸在齐晚寐的脑海中。她轻声道:“不对。”
你不是阿浅,你和他太像了······
你和他一样,有着一双好看的瑞凤眼。
你和他一样,爱喝醋茶,知道我爱吃蒜蓉。
最重要的一点,你和他一样,有着一模一样的背影。
前世,在太湖半步多,这个背影决绝离去,她失去了最亲的人。
今生,在古画之境,这个背影坚毅地挡在她面前,她得以留下一条命。
东方衡?
齐晚寐目光凝在了当下,东方浅的脖颈后,有一个指甲般大小的狐狸印记,那时在古画之境外,她亲眼瞥见了东方衡的脖颈上也有一个!
玉面书生可以由男相变女相,东方衡为什么不行!
她早就想下定这个结论,只是卡在男女之别上。
这一刻再也不会认错了。
“东方衡?”齐晚寐小心翼翼地叫出这个名字,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叫他了。
“······”前面的人背影一颤,没有说话。
竟是有东西替他回答了。
齐晚寐眼前的木皮包的丑剑呲呲呲几声,身上木屑散落而下,终于露出了光华四溢的剑身,恢复了天下第一剑的风采,如月如霜,寒气逼人。
绝华!
滴答滴答,绝华身上一点点染上了红色的血渍。
“破!”
沉厚坚定的声音乍然响起,一道凌冽寒霜般的剑光晃过齐晚寐的眼眸,翻滚而来的砥砺之气连带着地面被瞬间割裂成两半!
呲!
绝华插入地面!
眨眼间,无数寒冰随着剑光快速蔓延,将苟延残喘的砥砺之气以及妖民魑魅,全数冰冻!
呼呼,寒风拂过,有东西落在了齐晚寐的脸颊上。
是冷的。
雪······
灰暗天幕间,白雪纷飞。
这一切齐晚寐再清楚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用尽真气灵力,使出强大的剑气,强行化风催雪,冻结砥砺戾气。
这无异与当年东方游一般,是将自己的所有元神灵气作赌!
这个时候,持剑的人这才缓缓侧过早已灰败的脸,一张冷峻的男子五官已然恢复。
一双冷眸中,全是被岁月沉淀多年的眷恋。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会护你。”
一道巨大的地缝蔓延开来,整个地面被分成两边,露出一个巨大的地缝。
“东方衡!”
面前的人徐徐倒下,随着冰冻的妖民尸体,朝着漆黑的地缝落了下去。
齐晚寐拼命想要抓住,指尖却只来得及与东方衡的衣角擦拭而过。
她抓不住,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东方朝的那句差一点点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差了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怎么可以——
东方衡,你不能死!你怎么能死呢?怎么能死在别人手中!
沙尘飞扬间,齐晚寐头上的白梅玉簪瞬间炸亮,蜿蜒出一条银线,“咻”的一声,竟是以疾风之速,一头缠紧她的手掌,一头绑在东方衡的手腕上。
抓住了!
一抹弧度刚刚爬上齐晚寐的嘴角,可是却又在顷刻间泯灭。
无数记忆碎片晃过她的脑中。
同心术在这一刻启动了!
记忆之门咿呀打开,就在东方衡浩瀚无垠的记忆之库的深处,每一扇门内的记忆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齐晚寐的眼前,那里有东方伯、有东方夫人、有东方怀初,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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