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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东方衡的梦。
只是为何在这梦里明明是白日,竟所有事物全是灰暗陈朽之色,连一缕光一点色彩都没有。
记忆之门的色彩一般代表着人的心绪,这厚重的灰色,难道东方衡从小便觉得,万事万物不过尔尔,没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吗?
是了,曾经绝情封印将他所有喜怒哀愁全部压抑在心底深处,与世隔绝的二十余年,他活成了个冰窖。
哪有什么光呢?
齐晚寐按下复杂的思绪,抬起脚迈入门槛,不远处的主室之门咿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有人走了出来,是个弱冠青年。
他一袭墨藏色的飘逸道袍,身上裹着一层冷峻疏离的气质,饶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脸上那一双瑞凤眼依旧令人无法忽视。
东方衡,还是十年前的东方衡。
他沉冷的眸光往齐晚寐的方向扫了扫,似乎并没有看到她,最终,他的眸光落在里门外左侧一株枝繁叶茂的墨梅树上。
是了,记忆之门中,记录着过往之事,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外来人的。
齐晚寐慢慢走向他,在离他三米远的墨梅树下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东方衡自广袍云袖中拿出了一个木甲面具,上面雕刻着一张简单的笑脸,显得有些愚笨木讷。
齐晚寐讶然。
“这是......这是我十年前送的,难道这是我们从阴月冥宗执行任务回来的第二天?”
齐晚寐喃喃着,她记得,记得就在那一天晚上,她醉酒强吻了他,他的绝情封印骤然皲裂出了两条缝隙。
那是......她第一次亲他......
那时,齐晚寐醉得糊涂并不记得,可东方衡却记得很清楚。
也就是在那晚以后,他对齐晚寐那些情窦初开的悸动,那些朦胧羞涩的心意,烧成一团无法压制的火焰。那火焰毫不留情地冲向他的绝情封印,从缝隙里露出个头,在他心里独自昭示于己。
他终于决定将齐晚寐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好好珍重。
“东方衡......”齐晚寐看着他,温声叫着他的名字。
只见东方衡深吸一口气,拂袖一挥,面前的墨梅树枝倏地荧光晃动,齐晚寐抬眸一瞧,竟看见斑驳的枝叶上结出了一个个拳头般大小的小孩果来,它们只靠两片叶子裹着身体,呜咽一声,从叶子中露出一个粉嫩的小脑袋,长眉连娟下是一双笑意晏晏的眼睛,明媚好看。
在这一片荒凉的灰色里,它们是唯一的彩色。
齐晚寐听说过这种小孩果,只会随着种植者的心意而长。
“这模样......”齐晚寐仰头看着,顿了顿,惊得下颌差点掉落:“这是......这是......我?”
面前的东方衡抬手触了触那粉嫩的小孩果的脸蛋,冰冷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齐晚寐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这人,笑得也忒好看了!
齐晚寐拍了拍自己的脸:“色令智昏,清醒一下。”
话语刚落,东方衡轻拂过那小小的‘齐晚寐’,指尖的灵力让它们愈加生机灵动。
齐晚寐心中一暖:“他是在......用灵力浇灌我?”
东方衡竟然做了这样的梦......梦里,全都是灰暗,唯独这一抹彩色照亮了他的梦?
齐晚寐惊讶之余,一股苦涩却绕上了喉咙,她看着他,低语道:“在我没有来之前,你的世界都是灰白,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少衡君......”
像是听到这一声珍重的低喃,东方衡微微抬起眼眸,扫了一眼前方,和齐晚寐的眸光撞到了一处。
可时间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巨大的鸿沟,过去的东方衡看不见现在的齐晚寐......
即便如此,东方衡却像是意识到前方有什么熟悉之物一样,抬起了修长的手。
三米之外的齐晚寐压住所有的复杂情绪,快步迎了上去,似乎不想让他失望似的,站在他面前,将脸凑进了他的手掌中......
即便那手擦着她脸穿了过去,即便她知道,他无法触摸她,她还是想要奋不顾身一次,因为她实在看不得他失望的模样。
微风拂过,墨梅簌簌,时间仿佛就停滞在这一刻。
墨梅树下,剪影交叠,这个世间只剩下两人。
齐晚寐道:“少衡君,我来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我驱散你世界里的灰暗,你的世界就有光了......”
话语一出,一抹光彩自齐晚寐指尖蔓延开来,树影之下,东方衡灰色的身躯渐渐染上光彩。
仅仅只是刹那,那抹色彩便越来越放肆,携着一种无法抹灭的生机,自他周遭晕染开来,一点点驱散了周遭的灰色。
所有花草在一瞬间,犹如重获新生一般,露出了本真的颜色。
此刻,东方衡的世界终于不再荒凉暗淡。
看着这一切,他诧异一顿,手指僵在一个孩子果边。
啪嗒一声,墨梅树叶上一个‘小齐晚寐’蹦跶而下,两片裹身的叶子滑落,露出了粉嫩玲珑的躯/体。
齐晚寐的脸颊绯红一片:“额......原来,早就图谋不轨了啊......”
话语未落,记忆之门外荡起一阵焦急的声音:“不要看!”
呲!
记忆里的梦境骤然裂开!
记忆的主人东方衡下了逐客令,齐晚寐的神识便抽了回来。
观中露天后院里,东方怀初好奇地询问齐晚寐究竟看到什么,为何他小师兄的脸红成这样,为何她是一副跟欺负了良家妇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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