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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亲泡了两碗茶捧上,问说:“相公是府里什么人?是亲友还是当差?”
王敏正说:“只是同族的远亲,现在是个书办。”
“哦!难怪我瞧着相公气度不俗,原来是他家的人。”锦姐正在书架上乱翻,老板看向她,问:“那这位姐姐是府里新买的?是临清的,还是衮州的?是戏班的还是行院的?“
王敏正正色道:“不要胡说,她是南京好人家的女儿。“
“哦!“老板一拍大腿,”是了,前些日子府里娶奶奶,我亲见送轿的丫头好人物,这必是陪着奶奶来的,如今跟了相公了。”
王敏正怎好说,这就是我家奶奶,我就是府中公子,也就含糊过去了。
锦姐挑了几本话本,问:“有春宫吗?”
王敏正闻言立即想找个地缝钻,老板听锦姐开口确是南方口音,心道这南方女子果然风流活动,应说:“有的,有的,娘子要里间去挑。“
锦姐一面挑一面问王敏正哪个好,王敏正羞得两耳发烫,“你说哪个就哪个,我不懂的。“
拿了一本《蓝桥春谱》,《闺红私传》,《双燕飞》,让老板用油纸包了,王敏正出门没带钱,还是锦姐给了五钱银子。
他们走后,老板还夸说:“这南边的女子就是好,本地的姐儿差远了。”
一出门在街上来往的人又不住的看,王敏正受不得一手夹着书一手拿袖遮了脸,锦姐问:“你这是做什么?”
王敏正说:“太阳晒得脸上疼。”
锦姐怨说:“那你不替我挡挡?你男人家的倒金贵?”
王敏正灵光一闪,“奶奶说得对,买顶风帽戴着吧,我不打紧你晒坏了可不行。”两人寻了个估衣铺挑了两顶风帽,王敏正亲手给她载上了。任城虽不能和南京比但也有几条正街,锦姐两条逛下来也累了,寻了个大门面的茶馆歇脚,要了一壶毛尖,一盘花生,一盘麻花,锦姐不上雅间就在窗口跷脚坐着,喝茶看街。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都问:“这妇人是谁?”
有人说:“这是陪客的姐儿吧!你看同桌坐着相公呢!”
有人说:“城中几时来了这样标致的姐儿,要多少钱能宿?”
还有人说:“不要想了,听说这是督府里养的,南边买来的都收房了,是个小奶奶呢。”
王敏正埋着头几乎钻在桌底下,锦姐自顾自吃完了,起身结了账:“咱走了。”
王敏正忙不迭的答应,飞快的往家里赶,锦姐几次追不上,“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王敏正回说:“外间太热了,走快些早到家。”
锦姐也不疑有他,只跟着他走,到了家中看着那群家人,得意极了,说:“奶奶我这不好好的上了街回来了?少见多怪!“
家人们都直叹气,老太太反正是气怔了。
有一就有二,从此锦姐时常要上街走走,满城人都知道督府里有个小奶奶是南边来的,生得标致行动风流,评做任城第一名花。那些轻薄少年上琵琶巷子都间;“可有像督府小奶奶的?”
那娼家将花牌都改了,李惜儿花名本称白牡丹,现改成小奶奶,庞娇娇花名本称玉玲珑,现改叫小娘子,更有小姨娘,小师太,一时成了风尚。
王敏正每每耳闻都低着头一言不发,锦姐自家听见反不在意,只笑骂说:“这起浑人有胆的当面来说,看我不打烂他的嘴,我行的正做的端,凭他们说破嘴看红眼,我头发丝也碰不到一根的。”还问王敏正:“你说是不是。”
“奶奶说得是!”
那管家在一旁反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叫你多事,爷们不在意,你急什么。”眼看公子不中用,只得去大院寻了老爷说话,王老爷听完笑了笑,吩咐说:“第一不能让太太听见再生气,第二你去和昀哥儿说让奶奶也听着,就说我的话他们年轻夫妻又都是外头呆过的,天天关府里也闷出病,以后每月可以出去一次,换了寻常衣服带着两人去,平日让昀哥儿好好读书练功,圣人说“修身齐家”他两个想想成家是为什么?没的让他们成双成对出去疯得吗?“
管家说:“老爷真放她出去?“
王老爷说:“俗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奶奶要上街,我拦得住吗?我这边拦下了,她回房跟昀哥儿使气。”
管家为难道:“可是这街上传的不好听啊!”
王老爷大度道:“北京城里还传宫闱秘事呢,小百姓就好这口,随他们去。”
管家应下,王敏正得了爷爷的话羞愧难当,锦姐听了也只得收敛些,幸得府中地方大她又是个会玩乐的一时还闷不着她,只可怜老太太经这一场足足病了半个月,从此提起锦姐就头疼。
☆、一举登科花烛新
沈澄自锦姐去后,着实消沉了一段日子,天天关在书房里也不出门,三餐茶饭都省了一半。李姑心疼坏了,天天在家抱怨吴家,顺带也抱怨上杨佑,沈元劝说:“你嫂子也是好心,她没替咱家去说吗?只是对方人家太好,咱小人家敌不过,这亲不结正好庄上员外家不好吗?那大姐几次要许你家儿子不应,如今锦姐嫁了你去问问他应不应?”
李姑推开书房门,沈澄坐在窗前发呆,见了她说:“我一会儿自己出来吃饭,不用端进来。”
“我不是吃饭的事儿,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锅里热着呢!你爹一会儿要去杜家你跟着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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