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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姐本来就一肚子不自在听了这话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来,恼羞成怒怨恨交加,“咣当“一声将铜盆砸在锦绣面前,锦绣脚面被砸吃痛地蹲下来,锦姐骂说:”小蹄子,你狂什么?做主子使唤不了你吗?若是叫不动要你做什么早些卖了!”
锦绣揉着脚站起来,“奶奶真是好大话,我是奶奶买来的奴才?主家的奴才几时临到偏头的人卖?奶奶见天的骂人,将来有头朝下的日子自己被卖了!”
几句话儿激得锦姐怒火中烧,一把将锦绣推倒,指脸骂道:“不睁眼的奴才,你仗谁得势头敢红口白牙的咒我?你奶奶教得你吗?“
锦绣也不相让爬起身也来扑锦姐,“要些脸吗?要骂要打也不是你,你和我说话扯奶奶做什么?我们奶奶让你,你便这样没样儿了。“说着双手就往锦姐脸上招,要说锦绣也是个身强力壮的丫头可是锦姐经过孔府那阵子事还怕谁?先发制人一把揪住,几脚踹上,锦绣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锦姐气上了头,踢得锦绣人在地上滚不说,顺手解了厨房的麻绳没头没脸下手就抽,那锦绣被打满地找牙,口中犹骂得不绝。
院中的人听见一齐围过来,锦姐那绳如雨点子般朝下,哪个敢上前?让婶子飞跑着报与婷姑,婷姑裙儿也顾不得系,叉着裤跑向厨房,急急喝住:“妹子你做什么?这丫头有什么不对要这般打她?你千万看我面上今日略放一手。”
锦姐闻言越发抽得狠了,那锦绣先时还叫此时叫声也不闻了,婷姑要上前去拉被宽嫂子架住了,朝让婶子喊说:“快去寻大人才是。“
让婶子又跑到前堂寻着相儿急急说了一遍,“快快救命,眼看要死。“相儿走到堂上在沈澄耳边说了,沈澄问:”当真?“
相儿点头,沈澄只得放下堂木,对堂上人说:“内院走水我先看一趟,你等候着。“官袍也不曾脱只摘了帽儿快步到了厨房,只见众人围着,婷姑在哭,锦姐在打,地上锦绣是一动不动了,忙上前止住:“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住手。“
锦姐见她们叫得沈澄来,九分九的气已上了十成十,非但不停手却抽得更猛了,眼见要出人命沈澄也顾不得其他就上手去挡,锦姐一点不忌讳连带着沈澄也抽上了,相儿见沈澄被打也顾不上尊重去一把将锦姐抱住,沈澄也趁机从她手里抢过绳来,此时的锦绣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婷姑哭着叫她,沈澄探了探鼻息倒还有气,站起身向锦姐道:“你是疯了吗?下这样的手草菅人命!”
“我是疯了,她们好你与她们过着。”
沈澄看着眼前的锦姐真是心痛至极,指着地上锦绣问:“你看看这就是你干出来的事?你骂孔弘绪的时候是什么样儿的,你自己现在和他有什么区别?锦绣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与你干休!”
锦姐想起孔弘绪,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一时也惊恐极了,心想,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我在干什么?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沈澄让人抬了锦绣回房去,又让人去请大夫,摸摸自己脸上竟也被抽破了两道,见锦姐还立在那里吩咐冬英说:“你扶奶奶回房去,无事不准出来。”锦姐跟着冬英如木头一样走回房去了。
锦绣经此大难足足养了三个月才能下床,其间都是婷姑照管。锦姐自那一日回了房也没再出来,要饭要水都是冬英送进去。后来沈澄又找院中的人细问了那日的事,心觉得锦绣也不是省事的就与婷姑商量把她嫁了吧,留在院中不知哪日又惹是非。婷姑此时肚子也大了就讨情说:“你看这丫头给打的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肉非几年不能长好,这副样子能嫁谁?我过几个月也快生了,到时孩子大人都要人伺候,你好歹留着她跟我做做伴儿?”
沈澄说:“你不必为难,我也不让她外间去,我把她许给相儿如何?”
婷姑想了一会儿,只得点头,“好是好,只是太匆忙了些。”
沈澄说:“不忙成亲,等你生产完再过门也不迟,只先定下你我也放心。”
“若如此是最好了。”婷姑心中到底觉着负亏,好好的一个丫头从小跟自己了一场到头没落一点好?想着眼中要掉泪,沈澄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就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将身契都赏与他们,另添上百金的妆奁一定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绝不是个小厮媳妇的终身。“
婷姑笑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终身咱也说不定的,咱只凭心意不亏着她就是了。”
这三个月来沈澄除了看看婷姑就是独宿书房,心中虽放不下锦姐到底有些生气,指望锦姐自己服个软结果三个月来连个面儿也没露。沈澄只得私下叫冬英来问,“你家奶奶最近在房中做什么?可是身子不好吗?如何见天的不出门?”
冬英回说:“奶奶日日在房中喝酒,喝醉了就睡下了,醒得时候也看看书,倒是睡得时候多醒得时候少。”
“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冬英摇头,“只是日常吃穿的话。”
沈澄吩咐让好好伺候锦姐,让她下去了。
当天夜里一个人在书房多少案卷论宗不想,心中深深浅浅远远近近只一个锦姐,从小的情形分别的景象以至于欢好时的笑声一一涌上心头反复只在脑中,独自坐到二更天见锦姐房的灯未熄,再也顾不得前头的事理只身走到房前问:“妹妹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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