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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几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浓烈的注视,眼底的情绪像是被狠狠压制,却又即将叫嚣着冲破牢笼。
    于是,有些慌乱地垂了眼,错开了那道凛冽的视线。
    齐渊压下心中横冲直撞的情绪,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自嘲的弧度。
    这些话他听了二十余年,可每一次都会毫不留情地在他伤口处刻下痕迹。
    他灌下一口酒,目光流转到方才的女子身上。
    很漂亮,只是和其他高门女子并无什么不同,在听到他卑贱的出身以后,就连眼神都带着慌张的避之不及。
    温凝再次抬头悄悄看他时,他的眼中杀伐戾色尽褪,淡漠与疏离将不堪与脆弱尽数藏在身后。
    有些奇怪的是,她心口莫名涌上从来没有的感觉。
    她抚上心口,这里有点堵。
    第3章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几分醉意。
    只是,醉的是这酒,还是人,抑或是其他都不得而知。
    告知了温窈,温凝便起身独自朝着殿外走去。
    席间人声嘈杂,令人心生疲惫,温凝心中像压着东西,她迫切地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大殿,迎面而来微凉的空气冲散了殿内的闷热与压抑。
    温凝深吸口气,提着裙摆沿着阶梯往下走。
    夜色沉沉,天幕中繁星朗朗,映照着天边明月更加皎洁。
    京都连日阴雨,明日该是一个好天气。
    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行了一段,拐过许多转角,尽头处有座拱桥,桥下一道溪流缓缓流淌。
    对面有处亭子,檐角翘起,四周都挂了纱帘防蚊虫,亭子里面,有一道着白衣的纤细身影。
    温凝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细听那曲子。
    琴声断断续续,琴弦发出铮铮异响,但不难听出是首曲调哀怨的曲子。
    议论的宫中婢女看见温凝俯身行了礼,便结伴远去。
    虽听不太清楚,可温凝也能从婢女的话中猜出一些东西来。
    亭子里面的人是今年才进宫的于美人,传言她早已有心上人,家中长辈却不顾她的反对,强迫她入宫,而心上人又随军出征,最后死在边疆,连尸骨都没能找到。
    温凝抬头环视了四周,不得不说,皇宫确实是天底下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亭台楼阁、流水小榭、珍奇花草样样不缺,可是这样的地方却要以剥夺一切作为代价。
    此前,她拒绝了许多世家公子的求亲,可温凝深知出身大族是无法逃避的,她原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渐渐地,宫中却有传言曲贵妃想将她许给五皇子。
    她自然是不愿的,他早就见过这位五皇子,生的剑眉星目、修长挺拔,若是换做别人估计已欢喜得不行,可她却是生不出一丝欢喜。
    温凝时常觉得有一种被牢牢束缚的感觉,她羡慕二姐的洒脱却又无法违抗家中长辈。
    她站在溪流岸边发呆,见一条鱼儿游到她的旁边随即一个甩尾又摆尾游走了。
    她不经意轻笑出了声,若她是这条鱼,应该会顺着水流游到很远的地方罢。
    正怔忪间,身后有婢女大喊一声,“不好啦!走水啦!”
    温凝被惊得站起身来,便听得越来越多的呼唤声此起彼伏,离得近的已经从河边打了水往走水的地方去了。
    这种时候往往容易发生祸乱,温凝不敢多停留,便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
    来时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并未好好记路,想着便找个婢女带路回去便可。
    可眼下情况紧急,这段路上竟蹊跷地见不到一个人,只能隐隐望见远处冲天的火光。
    此处道路狭窄,又多林荫,温凝探头向不远处看去,有一座显眼的亭子,便想着先不回大殿,在亭子里等二姐叫人来寻。
    温凝自小体弱,不多时额头便已覆上一层薄汗,两颊生出些绯色,在瓷白的脸上像是上了层欲语还休的胭脂。
    两旁的树木高大,枝叶繁茂,风从其间穿过搅动起“沙沙”的响声。
    为了参加这场宴会,裙摆繁复不知绣了多少东西,平时不见得,这种时候反倒成了累赘。
    温凝提着裙摆,在湿滑的石子小路行过,一个不留神,脚尖踩住裙摆,身体径直往下倾倒。
    顾不得许多,温凝连忙伸出手掌向地,在倒下的一瞬间撑住自己的身体。
    嘶——手掌处一阵刺痛袭来,疼得她皱起黛眉,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就要起身时,她微微侧目,见旁边的灌木丛中有一双黑色的刺绣祥云锦靴。
    内侍与婢女是断不会有这般布料的靴子,难不成是席间出来透气的世家公子,想到这,温凝还生出几分庆幸,这样自己也能早些回到宴席。
    她顺着靴子往上看,空气中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涌进鼻腔,那人的衣袍像是染了血,在夜晚的树荫下,竟一时瞧不出颜色。
    视线一点点往上,温凝见得精瘦腰间悬挂着一块精巧的玉佩,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从侧面伸出一只手,将玉佩摘了去,还没等温凝反应过来,一阵劲风拂过,温凝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剑。
    那剑又冷又硬,挨着她娇嫩的皮肤时,温凝打了个冷颤。
    地上有些许拳头大的小水坑,湿冷的污水将她的衣袖浸透,贴着皮肤冰冷难耐。手掌的伤传来一阵阵刺痛,膝盖处皮肤也已经隔着衣裳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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