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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见她问不出什么,又一副老实巴交得像个木讷窝瓜的样,便嫌弃着摆手让她离开,省得继续留在这里碍眼。
当她的脚步才刚往月洞门挪动一步,身后再次传来了第一次唤住她的声音。
池苒也看清楚了,那位少年相貌几何。
一袭月白直襟染花长袍衬得他不食人间烟火,眉如远山黛青,肤白如瓷,唇点朱花,笑靥贴月。虽然还带着点稚气未脱,五官轮廓却已初显雏形,仿佛可见长大成人后的孑然,俊美无俦。
只见叫停她的少年折弯手中杨柳枝投掷在地,抬眸问她:“你之前可曾读过书?”
池苒猜不准他打的什么主意,斟酌了下,才回:“奴婢曾上过几年私塾,大字,略识几个。”
宋弦听到她识字后,下巴倨傲一扬,手指朝她一点:“既然你识字,本少爷前面正好写了几首诗,便由你过来点评一下。”
“少爷这话,实在是高抬小的了。”她本意是要婉拒,谁知胳膊拧不过大腿。
“对啊,阿弦你怎么能让一个大字不识的奴婢来对我们的诗作评头论足,你就不担心传出去后会被其他人看了笑话去。”其他少年也跟着不满出声。
毕竟男儿家的墨宝,岂能轻易给其他女子看去,更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农家女。
“是不是看笑话,等下不就知道了吗,还是说你不敢。”他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定然不会是普通的泛泛之辈。
因为他的直觉一贯准确!
垂睫敛眉的池苒压下心头悸动,抱拳行了一礼:“既是公子吩咐,小的又岂敢不从,只不过小的才疏学浅,怕是不好鉴定出公子们的墨宝好坏。”
“本公子只是让你凭借直觉点出你认为写得最好的一首诗,又不要你会多少学问。”
池苒见他们这么说了,若是再推拒,难免会惹得他们生厌。
脚步轻移走过白玉小径,来到四个角落都置了黄铜镂空雕花桶驱热的白玉凉亭中,这才发现那张大理石桌上铺满了少年墨宝。
只是一眼扫过,她就快要被里头的酸诗闺怨,伤花败柳的无病呻吟给酸掉了后槽牙。
“不知道你这农女觉得这里头哪一首诗,写得最好。”一向对自己笔墨最有自信的黄衣少年—宋玦,正双手抱胸地催促着她要答案。
这………
委实是要让她矮个子里头拔高个,难为人。
见她盯着这堆墨宝久未出声,宋弦忍不住问道:“难不成是我们写的这些,都不入不了你的眼不成。”
池苒眼见着那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只好选出了一张看起来,勉为其难正常点的。
纸上写的正是【潇潇雨清竹,澹澹月下柳,问卿何时归,卿曰雨停歇。】
她一选出,谁知道就像是踩中了马蜂窝,引得不满利剑喷射而出。
“为什么选这篇,这篇明明除了对仗工整后,哪里写得有我的好!”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宋玦,也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硬着头皮顶着他们不满的池苒,忍着头皮发麻道:“前面不是少爷们让小的选自己认为喜欢的吗,而这篇,恰好是在下喜欢的。”
虽然念起来也酸,但好歹没有他们的又肉麻又酸,更不会激得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不对,肯定是你猜出了那首诗是谁写的才会这样说的,作弊,对,没错,就是你们在作弊。”宋玦一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加上其他人都对他的话表示点头附和,就连他的底气也跟着足了起来。
“够了,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连这点都输不起。”宋弦明显是里头身份最高的,因着他一开口,其他人再不满也只能将那点儿质疑咽进喉咙里,唯有那些刀子眼仍是嗖嗖嗖朝池苒射来。
少年仰头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林,单名一个春。”
“林春吗,本少爷问你,为什么你会觉得前面那首诗写得最好。”
选那首诗,便想到会有这个问题的池苒从容不迫道:“自然是因为诗里景物描写极佳。”也没有那么多卿卿我我,阳春白雪的正常。
“什么!你这话是不是想要说本少爷写的就是那些酸臭酸诗不成!”宋玦一听,立即变得跳脚起来。
“在下并非这个意思。”此刻脑壳子被吵得嗡嗡嗡做响的池苒,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你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本少爷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本少爷一个满意的答案,本少爷立马就让管家将你赶出去!”
之前的池苒觉得许霖已经算是无理取闹了,但是当她遇见眼前胡搅蛮缠的少年,才深知许霖的可爱。
*
日渐西斜,残虹镀万家。
最后在露了一笔后才得以放走的池苒回到暂时落脚的小院前,不忘买上一点熟菜当晚饭吃。
坐在屋檐下,正拿着话本子笑得前仰后合,时不时发出几声大笑的许霖见到她推门回来后,马上将话本往边上一扔的要帮她提菜。
“妻主你回来了。”
“嗯,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手撕鸡和红豆烧饼,你先吃烧饼垫下肚子,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池苒拒绝了他的好意,直接提着买好的晚菜去了厨房。
接过红豆烧饼的许霖咬了一口,发现还是热的,人也跟着小步挪进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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