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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事重重,本无心观赏风景。不过当她沿着游廊转入西面时, 注意力忽然被墙下娇艳的花朵吸引了。
寒冬腊月,小赵本以为百花早已凋谢殆尽,处处凋零荒寂, 没想到晋王府里,还有一角繁盛的春景。
晋王府花园的西面, 栽种着一些常青树,此时长寿花和金盏花竞相盛放,红黄相间, 争妍斗艳, 煞是好看。
外头虽然阳光明媚,但是冻风时作, 再加上前几日的大雪, 花园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盛景,让小赵感到奇特。
也不知道这些花是谁种植看管的,这也养得太好了, 种花人太有本事了。
“小姐, 你喜欢?我去向周伯要两盆回别院养着?”
“这些都是周管家养的?”
“是啊。”似锦点头说道,“前几日大雪,我看周伯特地给这些花儿搭了个棚,估计雪化了花棚才拆了。”
“如果经常下雪, 周伯把花棚拆来拆去, 不麻烦吗?”
“王妃, 不麻烦。”
小赵话音刚落,突然看见周伯从影壁外闪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捋了捋下巴的一小撮胡子,缓缓地答道:“王妃,小人闲来无事,也只有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打发消遣时间,又怎么谈得上麻烦。”
周伯身形瘦削,脸颊和双眼周围凹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些。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小赵,似乎有些城府,但脸上却噙满了笑意。
“王妃,您要喜欢,可挑几盆回别院养着。”
“好啊,那谢过周管家了。”小赵笑着继续说,“我不会选,请你帮我挑两盆长得精神的吧。”
“行。”他立即俯下身,从地上抱了一盆长寿花起来,说道,“王妃,您看这叶子,长得绿油油的,一看就是肥力充足,以后您瞧叶子就得了。”
周伯把花交给似锦,一转身,他长袖上的一道裂口在小赵眼前一闪而过。
小赵一开始并没在意,只是忽然察觉有点不对劲。
她趁周伯再俯身下去挑选金盏花时,又仔细地瞧了那道裂口一眼,不由地皱了眉。
周伯衣服的裂口处似乎有血迹,隐在他鸦青色的长袍里,如果不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他把花给似锦时,下意识地掩了掩衣袖,一切举止平静如常,叫人察觉不到丝毫的端倪。
可是周伯细微的举动已经落入她的眼底,看着他亲切和蔼的笑容,她心底产生一丝丝的可畏。
能待在宋祁玉身边的人,都是非凡之人,何况这周伯是晋王府的管家,那更不同于别人了。别看他年至花甲,身材枯瘦,弱不禁风的模样,但肯定是个厉害人物。
小赵心下产生了诸多疑惑,思绪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许多。
周伯身上的血迹从哪里来的?
宋祁玉会暗中派他做什么事?
此时小赵嘴角虽然挂着笑容,但脸色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谢谢周管家,那我们先回了。”
周伯行礼时,仍笑容可掬,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看上去只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而已。
小赵走了几步,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周伯俯身侍弄花草,丝毫没有任何破绽。
可越是这样,小赵心底越是难安。
这样一看,周伯心思深沉,城府深到极处,面对一切早已波澜不惊,坦然以对,这样的人才可怕。
与周伯分别之后,小赵在回别院的路上,想了一路。
周伯下意识地遮掩,说明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血迹,显然这血并不是意外沾上的,他不想被人发现。而衣服上的裂口,也许是与别人进行一番拉扯才造成的。
既然不想被人发现,肯定会及时更换衣服。
她碰见周伯时,他还来不及更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刚刚做了某件事,回来的路上正巧意外地碰见了她。
小赵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但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周伯刚刚做了什么事?
周伯刚才从影壁外闪进了花园西侧,那个位置,一头通向竹林,另外一头连着后院。
他难道偷偷潜入宋祁玉的竹林了?
小赵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周伯能在晋王府当管家多年,肯定深知竹林对宋祁玉的意义。以他们对宋祁玉的忠心程度,绝不可能趁宋祁玉不在的时候,背地里偷偷进入竹林。
那么后院呢?
后院也没有什么,后院只有一位管事老头在看管,他嗜酒如命,成天喝得烂醉。他平日清醒时,就在后院的几亩地种上些菜,打发一下时间而已,也没什么稀奇。
难不成周伯从后门偷偷回来?
可是这大白天的,王府的后门连着热闹的街市,从后门回来不可能避人耳目。
小赵思来想去,想不到周伯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想了半晌,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她记起一件她忘了许久的事,突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后院没错!
她之前打算逃离王府时,从后院翻墙而过,那里有条密道!
当时傍晚,天色渐沉,她不敢往里头走,后来渐渐忘记了这回事。
那个密道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她的漫画里没有这样一条密道!
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周伯应该就是从后院的密道回来的,密道到底通往哪里?
小赵陷入深深的疑惑,她想防备宋祁玉的话,一定也要对漫画以外的事情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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