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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歆在赵子衿年幼的时候早早便嫁给了左拾遗金一堂,姐妹俩的感情很淡,已经数十年没有往来。
赵问頫虽是武将,但为人有点城府,懂得深谋远虑。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赵子衿当了皇后就刻意表示亲近,他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说上几句话,便匆匆想去面圣。
赵子衿并不挽留,以为赵子歆也会同去,谁知她竟独自留下来。
赵子衿只好陪她喝喝茶,吃些点心,却不知同她说什么。
“妹妹,这些日子你住在宫里,可还习惯?”
赵子歆没话找话,连笑都带着些许不自在。
赵子衿又不好送客,实在如坐针毡。她瞧赵子歆的神色,欲言又止,似乎不是想单纯一见而已。
“姐姐,你有话不妨直说,这儿没有外人。”
赵子衿不想和她寒暄客套兜圈子浪费时间,她只想让赵子歆完成此次过来的真正目的,然后赶紧将她打发走。
赵子歆嘴角扯了扯,笑:“妹妹,那姐姐不和你绕弯子了。你也知姐姐很早就嫁入金家,你姐夫在朝中任左拾遗一职数年……”
赵子歆话到此处,赵子衿便明白她此来的目的了。
自古以来就有一人得鸡犬升天的说法,看这样赵子歆是打算攀附关系来了。
赵子衿默不吭声地听她继续说下去,赵子歆虽面有难色,但终是吐露了自己真实的心思。
她如今成为帝后不过才两个月,没想到亲姐姐就找上门来了。往后赵家族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估计有她对付的了。
此事涉及金一堂的职务,这是朝中之事,如今拿到后宫里头说,若是传出去,不知宋祁玉会怎么想,不知朝臣们会怎么想。
难怪之前朝中出现许氏一族外戚干政之事,所有复杂的关系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勾连起来的。
外戚干政之所以能撼动朝廷,在于结党,宋祁玉忌惮结党营私,借此谋权,阎润堂在朝中一向提倡“君子群而不党”,倘若她做了这种事,那她很可能是下一个许氏了。
这些年赵子衿在晋王府里为了打发时间读了很多史书,战国时期宣太后被废,东汉阎太后被下狱折磨致死……历史上干政不得好下场的史实比比皆是。
如今又有许氏前车之鉴,宫廷里的纷争远比晋王府复杂许多,她自打入宫以来就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谨小慎微。
赵子衿笑着应付了赵子歆几句,此事赵子衿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宋祁玉面前提半个字,不过她倒也没有直白地拒绝赵子歆,免得伤了和气。
谁知过了几日,太监时清送来了赵子歆的一封书信,书信里写满了对赵子衿的溢美之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感激她的相助。
赵子衿看了书信一头雾水,不知是不是赵子歆误会了什么。
赵子衿心中起疑,她命时清出去打听金家的事,没想到金一堂果然升迁了。
自从那日她与赵子歆分别之后,她心里压根没想过此事,金一堂竟无缘无故升迁了,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她想不通的时候,宋祁玉此时正好下了早朝过来。
“雁堂,有一事我心里好奇,不得不问。”
宋祁玉的视线落在奏折上,点了点头。
赵子衿在一旁默默地磨起了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比较合适。
她一直没有开口,宋祁玉不由地瞧了她一眼,见她有些犹豫不决,好像颇为踌躇。
他拿着奏折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问:“你是不是想问监察御史的事?”
“你怎么知?”
“阿衿。”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认真地说,“虽然你我现在的身份与从前大有不同,但我在你面前,只是宋祁玉。你有什么话大可直说,不要将心里的话藏着掖着,明白吗?”
宋祁玉总觉得入宫之后,赵子衿一直闷闷不乐。她从前敢任性放肆,如今收敛了许多,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仿佛变得不像她了。
他有点不放心她,所以才让时清给她找乐子,一来怕把她憋坏了,二来也怕她为宫规礼制所禁锢,从而疏远了自己。
宋祁玉如今贵为天子,人前虽依然是那个威严十足的九五之尊,但人后他从未对她摆起架子,可他总觉得她心中颇有顾忌。
赵子衿虽然点了点头,但该守的礼,她依然会守。
她如今执掌后宫,本该为他分忧解劳,但却因自己家中亲族的事令他费心,她实在有点难以启齿。何况她心中确实有所顾忌,担心此事牵扯朝政,这才不敢胡言。
许氏乱政有前车之鉴,尽管宋祁玉信任她,但是朝中的大臣一旦捕风捉影,便肯定草木皆兵。
她不能给宋祁玉添乱,也不能重蹈覆辙,她只想好好地和宋祁玉过平凡夫妻的生活,无奈这深宫里,诸事复杂,常常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她才倍加谨慎小心。
宋祁玉见她边磨着墨还在怔怔出神,他索性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水,在她的鼻尖轻轻一点。
赵子衿突然回过神来,眼底一个黑点格外刺眼,她不由地皱起眉头,立马伸手过来夺毛笔。
宋祁玉拿着毛笔的手轻轻往后一抬,赵子衿根本够不着,她本想就此放弃,却见宋祁玉唇上的笑意更深,似乎在挑衅她。
她于是突然起身扑向他,想让他来不及防备,谁知宋祁玉好像算准了她会过来,从容地顺势往后一仰,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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