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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医打探失败,只聚精会神诊了又诊,再看看这小太监此刻虽然面色惨白,眉眼鼻唇却有着遮掩不住的秀气。没错呀,这小太监分明是个女子!
“杜太医?”,朱辞远见杜太医松了又紧的自眉头,终是忍不住出声唤了下。
杜太医被唤了这一声从思绪纠缠中堪堪回神,忙收神敛绪拱手回禀道:“禀殿下,这小内侍伤虽重,但幸只在皮肉,并无性命之虞,只是……”杜太医看着朱辞远拧得有些紧的眉头,心思干回百转,殿下究竟知不知这小太监身份?若不知怎会悄悄把自己带来,如此看重这小太监,这般神色意思是催促自己快些说还是心照不宣,莫要多言?
“殿下。”有小太监在内室外头唤道,“安阳王世子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这一打岔,朱辞远倒是忘了方才太医还有未说完的话,听闻怀恩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稍稍沉下。安阳王世子朱承昭,朱辞远知道这个人并不好随意怠慢,起身要走,“太医只管用药,只是也当知其中干系,还望守口如瓶。”
朱辞远本意是提点为这小太监惊动他的事勿要外传,毕竟皇祖母前脚下令责罚,自己后脚便传太医为其诊治,若传出去只怕要闹出些风波来。而这话落在杜太医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顿时拨云见月,豁然开朗,遂拱手回道,“是,老臣必不敢多言。”
还好自己方才没有冒失出口,殿下果然是知晓这小内侍女子身份的。前朝这样的事倒也不少,很多皇子和宫外女子有了首尾不方便挑明,便会用各样的身份藏在身边。再联想三皇子正在母丧,确实不好……只是这样的事实属腌臜污秽,想不到三皇子殿下平时里光风霁月,却也……杜太医敢忙止住念头不敢深想,或许,或许是自己想歪了,殿下留这女子在身边另有用处。
杜太医擦擦额上冷汗,往深里想了一层,便试探着问了句,“老臣在此为其换药,不知可方便?”虽说医者仁心不讲究这些,可自己倒底是男子。若这姑娘真和殿受干有了首尾,不知是否介意,毕竟伤在臀腰处,此事又不好叫旁人插手。
“无妨,太医请便。”朱辞远以为他是怕换药血污脏了内室,并未多想,撂下这话,便往前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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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昼短,房内渐渐昏暗下来,眼睛有些酸涩,朱辞远闭目按了按眉头,将手中的公文暂且放下,这些日了父望有意将一些政事交到他手里,倒是有些忙。他没有唤人,起身兀自将案灯点亮,室内一下子亮堂了不少。跪了几个时辰的吴祥此时也下意识地抬了抬头,恰望见三皇子被烛火映亮的深沉眉眼,朱辞远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噤得吴祥惶惶俯身拜下。
“吴祥。”
“老奴在。”吴祥惶惶应道。
“想清楚了吗?”
“老奴有罪。”吴祥再度叩首,已被这刚及弱冠的少年手段折服。
“你是皇祖母给我的人。我不会伤了皇祖母的体面。却也仅此而已。”朱辞远眉眼不抬,声音沉静,说的话却足够震摄人心。
“是,老奴谨记。”吴祥一头的冷汗,明白了话中的意思,殿于明面未处置自己便是顾及着太后颜面。可现下他依然可以让自己悄无声息地跪上好几个时辰,而外间却浑不知情。换言之,他有的是法子私下处置他,却不伤皇太后颜面。
回忆起午膳后,朱辞远便对他发难,他也早有准备,拿太后当挡箭牌,只说不敢违抗太后口谕。孰料朱辞远神色淡淡问道:“大后口谕为何?”
“太后听闻此奴谄言媚上,屡为殿下招致祸端,命老奴惩戒敲打之。”吴祥斟酌着言辞。
“可有杖杀二字?“朱辞远冷冷诘问。
“这倒是未曾,想来是行刑之人手下失了轻重……”
“若今日此奴死于杖下,太后仁德之名该当如何?”
点到这里,吴祥心中一紧,嘴唇嚅嚅,却说不出活来,额上冷汗涔涔。
“你拿我宫中琐事惊扰太后,此罪又当如何?”朱辞远淡淡道,“我自可为保全太后名声,为顾念皇祖母身体,只言你假传太后口谕将你杖杀。”
吴祥终是明白,殿下这是告诫他,皇太后这一挡箭牌不是只有他一人会用。只要殿下想,他亦可借太后名头将自己杖杀,反而不必去溯及真相对错如何。
意识到这点,吴祥再不敢多说一句,于是便被晾在一旁直到此时。他往日只觉殿下年轻温善根基不稳,自己又背靠太后,十分好糊弄。如今终于明白,他的主子哪里温良哪里软善?先是个下马威足够震慑,而后却不处置,任你惶恐惊虑如待宰羔羊,远比任何刑罚都让人煎熬。
灯光里,朱辞远看着吴祥有些发颤的身子,知道今日这番敲打已然可以让他铭记。
“退下吧。日后好自为之。”
吴祥终松了口气,顾不得擦一头的汗,起身告退。此番过后,对殿下又敬又惧,而对怀恩则更嫉恨几分。
待人一退下,朱辞远搁下笔,有些疲累地揉揉眉间。吴祥此人私欲太重,留在身边有害无益,只是眼下自己身边倒无甚可用之人。他在徐府中倒是暗中培养了几个小太监,只是另有用处。再者人是皇祖母送来的,打发起来也有些麻烦。不过他身边的人也该清一清了,郑贵妃的眼线到了该拔掉的时候,朱辞远指尖轻扣案上,就月底吧,父皇寿宴,时机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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