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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容转头看向戚繁音,羽睫轻轻眨了眨,便听她强硬地说道:“我们就凭租赁单上的价钱付钱,你收就收,不收的话我们就去报官,到时候该给多少个多少,咱们自由论断。”
“你、你是什么人,来多管闲事?”车夫满脸不悦。
戚繁音淡淡一笑:“你管我是什么人,一句话,你收还是不收?这会儿衙门还没下值,咱们过去来得及。”
车夫咽了口唾沫,直觉晦气。他知道这姑娘一路上走来都是丫鬟在理事,她是凡事都不管的,下午她和丫鬟闹崩了,丫鬟下了车便走了。他看她温吞可欺,便想再捞一把。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杀才,坏他好事。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他还没那个胆子去见官,只能愤愤作罢:“给吧给吧。”
颜容闻言一喜,便掏出荷包,付了赁车钱。
车夫转身就走。
“等等。”戚繁音叫住他。
车夫不耐烦地转身:“还有什么事?”
戚繁音手往他面前一伸:“赁车凭证呢?”
车夫摸出一张纸扔给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戚繁音轻轻舒了口气,把凭证交还给颜容:“凭证你自己毁了吧。”
颜容再没有出门经验,也明白女子又帮了自己一回,脖根窘成了粉红色:“多谢姑娘相助,你又帮了我一回。”
戚繁音豁达一笑,道:“都是小事。”
她看出颜容鲜少出门,对世事甚是不通,又问道:“你的丫鬟呢?刚才怎么不见她?”
“她老家有事,临时回去了。”颜容叹了口气。
戚繁音笑着说:“那你一个人可要当心,在外行走不比在家里,什么都得多一个心眼。”
颜容亦是发愁,她离开颜氏太匆匆,忠心且合用的丫鬟本就不好找。如今丫鬟走了,她还得另外找人,一时间有些发愁。她又深知,自己虽然打小就行走在外,不过那时和父亲一起,走到哪儿衣食起居都有人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自己操心,哪像现在。
看着戚繁音,她心念忽的一动,巴巴地问:“你也一个人?是要去什么地方?”
戚繁音眨了眨眼,瞧出了她的心思,有人同伴也好,她自个儿一个人有时也怪害怕的,不过不知能不能同到路,便道:“我的确是独身,现下打算到益州去。”
颜容“哦”了声,笑了起来:“巧了,我正好也要去益州,不如咱们同行。”
戚繁音心道还真是巧,不过有人同行也是好的。天知道她一个人从沧州到这儿有多提心吊胆,有个人彼此照应更方便些。两人便约定同行。
两人站在风口讲话,站了一阵,戚繁音觉着心里发闷,嗓子里有种要吐不吐的感觉,闷得难受,捂着嗓子眼干呕了两声。
颜容忙搀着她:“你没事吧?”
戚繁音手抚了阵胸口,慢慢缓过来:“没事儿,许是最近赶路太累了。时间不早了,找家客栈我歇会儿就好了。”
第66章 打算
五月里北方冰河解冻了,南北的水道又通了,往来的旅人客商也多了起来,旅人客商一多,渡口的客栈就供不应求。她们一连问了好几家客栈,房间都住得满满当当。
戚繁音头晕晕的,一直觉得头重脚轻,两人从一家客栈出来,颜容搀着她,见她情形不大好,问:“要不先去找家药房,给你开副药,暂时歇一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戚繁音只好点点头。
刚折过身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梵、梵姑娘。”
戚繁音懵懵的,转过身望过去,却见李恪站在街头。
李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戚繁音,去年初冬,他又到葳蕤园去过几次,门房说她出远门了,直到他离开云京城,她都没再回来过。临走之前,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给她留了一封书信,信里向她道了别,许是渴盼着有朝一日她还能回复自己。
等了许久,却一直没有等来她的回音。
李琰看出兄长的茶饭不思,话里话外暗戳戳说了他好几回,当初人在云景城的时候,他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让他跟人说句话都难,人走了,每日巴巴地想着盼着。又有什么用?
他也懊恼,回到益州,王妃好几次提到要给他议亲。
他也不是不愿,只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悬着,让他难以下定决心。前几日王妃旧事重提,又说要给他议亲的事,他便借口要出趟公务,连夜跑了。
今日办完了事,时间还早,他便在这座江边小城闲逛了逛。
走着走着,在路边看到一抹神色她的身影。起初还以为是挂念太久,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却见她还在路旁。
试探性地开口喊了声,她倩然转身,正是他盼念已久的人,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她身上的衣裳不是在云京城时的云锦,普通的料子在她身上更有一番风韵,她如美玉,荆钗布裙也掩饰不了她的光华。
“梵姑娘,真、真是你!”李恪万分意外。
当初云京城惊鸿一瞥,她在他心上烙了印,短暂的相处让他长久回味。自回了益州,他以为他们这辈子在没有相见的机会,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平常谈政论学问口若悬河的贵公子,不知怎的,竟然也口吃了起来。
戚繁音慢慢朝他挤出道笑意:“好久不见,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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