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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按按。”戚繁音提起袖子,走到她身旁,轻轻给她按着额角。她一边轻轻按着,一边问道:“为什么事情发愁?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还不是因为上回皇上让咱们和赣州出兵围剿豫龙城的事。”一提这事,王妃就忍不住叹气:“恪儿传了消息回来,说是豫龙城的叛军都是北方的灾民,去岁冬北方闹旱灾,今年春又闹蝗灾,朝廷却毫无作为,非但不减税赈灾,反而变本加厉加收青苗税,一时之间北地真真儿是饿殍遍地,卖儿鬻女之事常有发生。李茂把这些叛军集结起来,要到京城讨一个说法。”
戚繁音听着豫龙城的事儿,眼皮子忍不住直跳。她怔了怔,才稳住自己,压低声音问:“那王爷现在有什么打算?”
王妃又是一声长叹:“王爷现在也为难,不从皇命吧,是忤逆犯上抗旨不遵;若是出兵的话,他这个人又怎么狠得下心对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下手。”
戚繁音眼睑微微垂下,也叹了口气:“是啊,那可怎么办啊?”
王妃愁得不行,道:“王爷也愁得没了主意,朝廷一天十几道谕令下来,压着他赶紧出兵,这不,昨儿又来了谕令,说是他再不出兵,贻误战机,就要问责了。他没办法,找顾大人指点迷津,顾大人说再捱一段时间北地夏麦就收成了,说不定到时候饥荒解了,这些人自己散了也未可知。”
戚繁音顺从得嗯了声:“那倒也是,能够安居乐业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还不是走投无路才会去做反贼。”
她按压的力度适中,王妃很是受用,半眯着眼感叹道:“是啊,王爷也是这么说,就暂且再等等看,只是朝廷这样压下来,王爷肩上负担重,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戚繁音笑笑说:“王爷爱民如子,凡事都为他们思虑着,积下的福德定能让他这一次平安度过。”
“但愿吧。”她这么一开解,王妃心头好受了些,忽然转过头问她:“对了,你这么一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是有些事想找你。”戚繁音淡淡而笑。
“前段时日,年年的爹找到我了。”戚繁音温声说。
王妃闻言陡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拔高音量道:“怎么?他还想逼你回去不成?”
“不是。”戚繁音忙解释:“当年我们有些误会,他给我解释清楚了。”
王妃不傻,看到戚繁音这一脸含羞带怯的表情,便知她不是有难处瞒着。心里又是不舍,却又为戚繁音感到高兴。她没有亲生女儿,几个庶女资质平庸,和她感情泛泛,几个庶子娶妻之后,她怕婆媳难处,便早早分府而居了,和几个庶子儿媳也交情泛泛,唯独和戚繁音这个假儿媳走得近些。
这些年她时常遗憾,戚繁音没有生在她肚子里,也没能成她真儿媳。
她对李恪没有男女之情,这些年她都看在眼里,时常也会想有朝一日李恪放下她,要成婚了她怎么办?
现在得知年年的父亲找到了她,自是稍稍安心,只是仍舍不得年年这个乖孙:“他是哪里人?往后你们还在益州城不在?”
戚繁音正要回答,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顾大人求见王妃。”
第87章 要走
戚繁音忍不住暗笑,这个人。
王妃纳闷,复又问了遍:“是来找我的?”
丫鬟点头称是:“没错。”
王妃嘀咕道:“王爷不在府,我和他素来没有交情,找我有什么事?”
一面说一面让丫鬟搀着她坐起来换了衣裳:“把人请进正厅上座。”
又转过头说:“你先等等我,出去应对应对就回来。”
戚繁音乖巧点头,道了声好。
王妃没和顾衡单独打过交道,只是之前王府宴请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他是个话很少的年轻人,宴席上觥筹交错,他也不喜交际,一个人坐在旁边默默饮酒,有人来敬酒也不托大,举起酒杯回敬一杯,全了礼数。
也不知道今天独自跑来找她做甚么,但愿没甚么大事。
他今日穿的一身玄色镶金边的圆领长袍,袖口领口用金线绣了祥云,大气肃穆。
一进门便被请到上座,王妃与他寒暄几句。
这个人在外头看上去冷心冷肺,私下里却出人意料地好相处,十分温和有礼,谈吐也极有风仪。
彼此坐了一刻,相谈甚欢,但坐了一会儿,顾衡还是没有表达来意。王妃端着茶盏,轻啜一口,笑问道:“今日王爷不在府里,也不知大人有何贵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家王爷商议,可别贻误你们的大事。”
顾衡道:“今日顾某前来,不为公事,只为私事。”
王妃讶异:“私事?大人说的是什么事?”
顾衡略沉吟,想起戚繁音说要自己着手解决这件事,他便摇摇头,把余下的话收回肚子里,拉扯了些别的事,把话题岔开,说了些别的事情。
再坐坐,便起身告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王妃一脸纳闷。
回到后院,解了披风,边走边说:“这顾大人也是奇怪,说是找我有些私事要说,我问他什么事,他也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含糊着糊弄了几句。”
戚繁音抿唇笑笑:“他这人啊,一向这样。”
王妃闻弦音知雅意:“哦?前段时日顾大人因你受伤,你照顾了他些时日,你们要比别人略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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