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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恨得牙痒痒,不咸不淡回敬:“……佛子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等留恋烟花之地的凡人。”
说完,不等念无相再回,人便出了芥子须弥。
她随意往屋内软塌上一摊,袖兜里的小鼠趁机窜上肩头。
滚滚先是“吱吱吱”地模仿着念无相盘坐合十,又突然一翻眼皮倒在她掌心,惟妙惟肖,谷粒被逗得笑了一嗓子,半晌才后知后觉,这和尚怕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故意在赶她走。
她揉揉小鼠:“你找我也没用啊,如今我与他处境相似,同是幽禁鹤鸣峰内。”
滚滚泄气地瘫坐在手上。
谷粒又安慰:“那和尚命大着呢,放心吧,佛道夜宴,我必将你完好带去归还于他。”
不管还不还,先画个饼再说,涉世未深的小鼠便被骗的欢快起来。
而张口胡诌的某人,则开始筹谋思索。
她要如何在群英荟萃的佛道论法大会上,低调又省力,一路杀到最终轮夜宴,把这臭和尚五花大绑吊起来抽一顿。
只要想象一下,她就忍不住露出狰狞笑意。
躺平的滚滚不由打了个寒颤。
……
山中无岁月。
于修行者而言,这样表面平淡闲适的日子,也需要忍受万般枯燥,潜心修炼,只有足够自律,才不至于在漫长岁月中,致使道心迷失方向。
鸡叫三遍,各峰弟子俨然已经投入到新一轮的修行内卷大潮中。
鹤鸣峰,呦鹿苑。
谷某人一无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容茂鹤高坐芳华殿内,对宗门内如火如荼的修罗氛围深感满意,不由露出一抹柔和的美男子笑意。
然后神识一转,对上谷粒撇出九曲十八弯的睡相,一秒暴跳如雷。
他识海传音,用狂怒狮吼把人揪起来。
谷粒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师父,有事啊?”
容茂鹤平复了一下心情,讽刺道:“还有几日就是论法开试,门中弟子都在潜心准备,我徒儿如此悠闲,是胜券在握打算震惊仙门啊?”
谷粒困得眼皮都没睁开:“师父您别闹,我这身修为才刚刚够格参加,拿头震惊仙门。”
容茂鹤一拍桌板:“你也知道处境唯艰,还不抓紧修炼!”
他没给谷粒解释的机会,又道:“论道佛法便也罢了,你这些年所通经文道典不在少数,武斗可不是闹着玩的,登了留仙台,便要战到底,你准备上去挨揍给为师长脸啊?”
谷粒被这一番滔滔不绝彻底醒了瞌睡,睁眼满是无奈:“徒儿这不是刚闭关出来,四五日未曾合眼,这才多睡了一会。”
容茂鹤倒是听四徒弟提过一嘴,说小六闭户不出,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你能折腾什么正经事,又研究新符呢?”
谷粒笑着点头。
容茂鹤道:“此事绝非宗门内小打小闹,可不是你掏出个挠痒符,喷嚏符就能解决的,万莫儿戏。”
谷粒自虽无奈,也不跟她师父辩驳。
饶是容茂鹤再如何旁敲侧击,都绝口不提自己闭关到底折腾出什么新鲜玩意,只敷衍这就动身去修炼准备。
她这道人间大杀器,可是专用来对付念无相的。
话虽如此,容茂鹤所言也是事实。
谷粒从芥子囊探出一套新道袍换上,外袍上的刺绣用了金银丝线,松间鹤唳,栩栩如生,随着她走动闪耀出烁烁异彩。
要保证自己能够站在留仙台对上念无相,还得留一手。
佛道两系之间,以阵、丹、符修数量最为庞大,像松云峰剑修这样的存在只是极少数,算是鹤鸣山天师道的特色。
因而,想在留仙台上看到拳拳到肉的拼杀场面,反而几率更低一些。
谷粒本就深谙松云峰上诸行剑招,对阵剑修反不担心。
她在意的,是同为符修之人无法弥补的境界差距。
短时间内,她再度破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有,也不易引起更多注意。近日来,外界已经流传出“鹤鸣山一堕落弟子重新登顶天才”的流言。
谷粒思索再三,下定了决心——
符的水准不够,量大来凑!
她不差钱,更不缺灵力,气海封藏八年之久,让她比普通修行者的灵力上限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想象一下旁人画符她撒符的场面,一种诡异的地主老财感从内而外自然发散。
谷粒顿时一头黑线,加快速度往藏书楼内阁赶去。
她想起一本参考书目,若是契合,或许可以给这些符纸搭载上一个特制的法阵,这套组合下来,不仅可以增强威力,可观性也会大大提升。
待她大功告成,鹤鸣山便可改变仙门中人印象,一雪前耻。
……
这头谷粒激情澎湃,把个人提升忙成了宗门的“偶像包袱”大业。
另一边,念无相则惨得多。
不知为何,以往只需要三五日的心魔,这次到了第六日还没平息抹去。
僧袍上的洁净阵法明灭多次,却始终敌不过他心头邪火催生的冷汗。
念无相攥着念珠,右手骨节分明,贴合在身的纳衣勾勒出宽肩窄背,并不似大袖遮掩下那般清癯。隐隐两条青筋从脖颈上攀爬而出,映衬在灯火摇曳下,别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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