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页
他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似乎想到什么有趣之事,随着视线向上平移随意扫视,那半抹弧度悬在了空气中。
子时已过,弯月如钩。
繁星三两颗的夜空下,只见谷粒穿着白日礼敬佛事的袈裟,像一只灵活的本土汪仔,四蹄伸展,半抱半趴在鱼尾形的马头墙上。
她应当是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愿碰了哪块瓦片发出声响,保持着僵硬又诡怪的姿势,连头都没有摇摆,拼命冲对面屋内的念无相疯狂眨眼。
念无相垂了垂眸,倚在窗边识海传音:“这宁玛袈裟【①】有佛法加持,夜里会发光。”
所以她这样,相当于掩耳盗铃。
谷粒咬牙切齿:“……为何不早说。”
念无相淡淡:“衲僧也不知,你会这般大费周章的寻来。”
是的。如今状况,大约就是她费尽心思做贼,结果把自己变成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还欲与天公比美。
谷粒忍住手撕袈裟的冲动,提醒自己人在屋檐下,调集剩余的最后一点灵力飞身而下,越入窗内。
然后气海干涸,脚步虚浮地借力倚在念无相肩上。
念无相身子一僵,任她靠着,开口语调有些喑哑:“怎么耗空了灵力?”
谷粒提起就来气:“自然是佛子的功劳,昨日接下南玥一掌,触发无相禅后,我再怎么催动灵气都无法转化渡入。”
念无相犹疑一瞬,探手撩起她衣袖,微凉的指尖落在生脉上,轻轻下压,抽出一丝神识缠绕灵力探入。
谷粒便借着这舒坦劲儿问他:“今日南玥前来似乎有同伙,恐怕就是师父与弥严尊主等的人,他们没事吧?”
念无相语气里带着些责怪:“不过是合欢宗宗主前来,他们怎会有事。”
谷粒好奇:“三番两次前来,果然是为了琼花剑吗?”
念无相摇头:“不像,他如今还未恢复,你师父倒是天天去审问。”
谷粒有气无力笑了笑,这是容茂鹤的行事风格。
念无相却轻蹙了眉头。
谷粒的识海内果真空空如也,连念无相这一缕神识进去,被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后,都能转瞬消失殆尽。
念无相切断这一缕神识的联络,坦然建议:“日后,你怕是得了解一下无相禅运转的基础。”
谷粒后撤一步,躲开手腕上传来的酥麻之感:“日后?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换不回去了?”
念无相垂着眼,睫毛如长羽般投下阴影在脸颊,看起来温柔缱绻。
只是说话却满含冰冷:“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谷粒脑中转了个弯:“你大半夜让我过来,就为了看我绝望又失望是吧?”
念无相总算摇了个头。
他只跨出一步,便凑到谷粒襟前,眸中盛满窗外星光,指尖轻点向她发出邀约:“有一个想法,须得与你试过了方能有结论。”
谷粒本能的脚下后退。
这话听着便不像有好事。她直觉一向很准,可惜退的太急,一脚跟被圆凳上的横框绊倒,踉踉跄跄反而后仰着靠在了墙上。
白墙之下,修竹脆叶沙沙作响。
红衣僧人被身穿黑白道袍的女子按住了肩膀,欺她正是缺乏气力的绵软样子,钳着下巴,趁人未反应过来之际,侧过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随后顺势,轻引描摹。
一吻久未分离,离去时,和尚的唇色嫣红,似乎是破了皮,沾上血的颜色。
第24章 你要保我小命。(二更)……
南风知意, 于是风中都带上柔腻的清凉色调。
谷粒后背抵着墙,低垂双眼看面前人。
不,这简直不是人。
是狗胆包天的色胚。
她察觉被唇珠被齿间揪起咬破, 毫不犹疑地以牙还牙咬回去。
念无相一吻未尽兴, 往后扯开距离,看到两人之间牵出一条极细的银丝, 便自然地伸出手,大拇指附在她唇角擦去。
谷粒僵硬着脑袋, 就差没把头按进墙里。
她强行与自己那张脸对视。
月下的出尘仙子好像终有一瞬落了人间,唇上多了一抹妖冶的红, 眸中酝有春生万般情。他落下眸子,又将一切归藏于浓墨背后。
谷粒动了动唇,只觉得唇珠上有些吃痛。她瞪着念无相囫囵发问:“这就是堂堂佛子的猜想?”
念无相看她被血染得妖艳的红唇, 心不在焉:“是。”
他又开始下意识去找手边的串珠。只有盘珠子的过程才能让他静心找回理智,不至于因为那些逐渐变质的执念吓跑了面前人。
谷粒舔了舔唇, 唇珠上被咬破的口子便蛰得刺痛。
她低低骂道:“猜什么, 猜你是属狗的?还是猜我师父在隔壁会不会循着动静出来?”
念无相右手负在背后,以道袍的阔袖做掩饰,拇指与中指的指尖轻缓揉压摩挲。
他回话时看不出半分波动:“就算出来,我待在自己房中, 并无不妥。”
?
谷粒琢磨着这话很不对味, 歪过脑袋一脸费解:“你的意思是,我,半夜三更, 梁上君子,大大不妥?”
念无相听她往出蹦词,语气里尽是谴责和不可置信, 只淡淡睨着,似乎无理取闹的那个人是谷粒。
等她住了口,念无相才纠正:“并非梁上,亦非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