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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央央相比于先帝而言,她虽身为女子,却更加峥嵘毕露,宁君兮看见的是无边恩宠,温柔笑意,即便偶尔女皇挑着眉眼高傲睥睨,宽大袖子扫过金黄座椅,那般威严如许,面对他时却总带着几分柔意,但那也只是面对他而已。
而同样,比起先帝,女皇更为直率不遮掩,她喜欢谁便给他最好,不喜欢便连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爱你如天上星手中宝,弃你便如地上石脚下草,人生肆意不过如此,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女皇那般魄力,她之光芒可照耀世间,荣华万丈,没有人不想被女皇喜爱,即便只是轻轻一笑。
宁君兮顶着这份荣宠,受着后宫前朝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华服加身,宝石簇拥,最为主要的是女皇还偶尔会做出些吃惊之事,比如今夜带他去捕萤火虫。
宁君兮不知道她是不是把自己当女子对待了,但女皇确实兴致颇高的特意寻了晴朗之夜,把他带到后宫一处有些荒芜的接近冷宫的地方,那里有一方广阔荷塘,一片荷香。
不过萤火虫倒是真没看见几只。
女皇指着那片开满荷花的荷塘道:“我们下去吧。”
“嗯?”
宁君兮这些天一直有些心情沉闷,猛的一听她这句话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去?下哪里?这片荷塘?
底下······不都是淤泥吗?
第127章 女皇的爱宠(七)
心中情绪郁结了许多天的宁君兮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到她这句话, 只觉得那种不豫的情绪一顿,接着就看向这片荷塘。
灯火远去, 虽然有月光的芒柔和照在广阔大地上, 将那一片荷花荷叶都映照成了淡淡银色, 但······那种光只是浅浅的, 淡淡的, 并不明亮,因此一眼看过去不甚清晰, 宁君兮也只能勉强看清面前女子的脸庞, 连她身上的衣服颜色都有些飘渺的感觉。
然而就是在这种不甚清晰的情况下, 女皇指着那一湖荷塘对他笑着道:“我们下去吧。”
宁君兮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半响才有些迟疑的问:“下去······下哪去?”
女皇没有回答他,而是拉着他坐在荷塘边上,脚底下仿佛便可以触到水面。
但其实宁君兮并不想坐在这里,因此荷叶茂盛, 荷塘之边光芒几乎都被遮盖住,他觉得此地会多蚊虫, 并不太适合谈情说爱。
但女皇拉着他坐在荷塘之边, 以脚尖踢了踢水面, 黑暗中湖面荡开一圈圈波纹,只是隐没在夜色里,看不清楚。
女皇又指着他身侧一支开得正好的荷花,淡然道:“把那朵花折给我。”
宁君兮依她之言折下那朵花, 递给她。
女皇手捻莲花,静静坐在他身边,仿佛天上仙一般被那朵莲花衬出某种奇怪的慈悲之感,宁君兮微微摇了摇头,才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接着就见女皇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清明无比,仿佛可以看穿他的一切。
不知为何,宁君兮突然就开始有些心慌起来。
顾央央脸上隐没了白日里的威严,看上去更像是拈花而来的仙女,烟霞色裙摆被月光染上银色的光芒,衣袖边金色的刺绣仿佛在夜里发着光。
她看了一眼宁君兮,又回过头去看着手里的荷花,半响之后,她伸出手扯掉了荷花的一片花瓣。
那片花瓣被她丢到水里,浮在水面上,只是荷叶茂盛,隐没黑暗里便看不清楚了。
宁君兮不知道她此举是何意,明明说是来带他捕萤火虫,然而萤火虫倒是没见着几只,反倒是坐在这片荷塘边上发呆。
“陛下?”
他忍不住轻轻唤她。
于是顾央央又将手里的荷花扯掉一片花瓣,这才重新望着他,目光淡淡,声音清冷。
“宁君兮。”
她的声音清脆而又动听,被她唤着名字的时候,宁君兮莫名的感觉沉迷。
“你不是东陌国的人吧?”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女皇的语气却仿佛带着笃定。
宁君兮心中猛得一惊,面上却还是淡淡笑着,他看着女皇的眼睛,笑着说:“家父乃是东陌祭酒司,生于魏都,臣自然是东陌国的人。”
顾央央静静听着,面无表情的伸手继续扯花瓣。
又一片花瓣落到水里,宁君兮看着那朵慢慢残缺的荷花,突然心中有些发凉,仿佛被虐待的不是花瓣,而是自己。
“你是不是很讨厌楚天明?”
女皇没有继续之前的话,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宁君兮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只能疑惑的问:“陛下······想问什么?”
“其实孤也不喜欢楚天明。”
女皇很快就把手里的那朵荷花的花瓣全都扯了下来,将那只荷花蕊随手一丢,那荷花蕊便顺着水面沉入湖底,但她面色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楚天明那个人,明明喜欢孤,却要装作一副隐晦的样子,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难道孤还能吃了他不成?你说是吗?”
女皇丢完了手里的荷花,抬头望了眼天边明亮的月亮,突然从他身边站起来,烟霞色的裙摆划过眼前,仿佛一阵不可琢磨的烟雾般轻软。
宁君兮听着她评价楚天明,不知为何,却感觉她话中仿佛还有别的意思,就像是在······说着自己?
“臣可是惹陛下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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