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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易荀打断了她的话,解释道:“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奇怪你一个南凌重臣,平白无故消失了,难道就没人追究吗?”
“我奉命去江南查案,到这里来朝廷应该没人知道,估计苏景弦会帮我挡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派轻松地坐在太师椅上,抬头看着似在深思的齐易荀,至于能脱口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一种感觉罢了,苏景弦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齐易荀不去探测她与苏景弦之间的关系,只道:“你可知今日你惹上的是宁王?”
“他就是宁王?难怪了,果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什么意思?”
“我南凌国舅不是私下和你北齐宁王交好吗?袁国舅也好男色。”
听闻她的回答齐易荀不禁笑了,林无忧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遂问道:“有何不对吗?”
“六叔是偏好男色,可同时也是个幌子。”
“幌子?此话何解?”
“六叔搜罗男子,据我所知若是骨骼极佳着便会送到深谷内训练,不过却是成为药人,日后为他所用;若是有貌者便是教导才艺,用于取悦、笼络达官贵人。六叔爱男色但并不好色。”
林无忧皱眉,看来宁王真是个有心计有城府的人,也对,妄想得上位者谁不会有万全之策,宁王既已重兵在手仍是要为自己留一个退路,成王败寇,下场却是天壤之别。
齐易荀借着烛火凝视她良久,眼中有着挣扎最后也趋于平静,如深潭般的眸底泛着墨黑的光泽,“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明日让人护送你回去。”说完也不再看她,自顾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开里面夹着几张宣旨,他坐在一边旁若无人的一一取出摊开在书案上。
林无忧眼尖地瞧见了,她慢慢靠近,案上的纸张她很熟悉,是当初在南凌时她让人送到齐易荀暂住的别苑的。
“这东西我看了好几回了还未透彻,你顺便给我看看,这一处是什么意思?”齐易荀突然出声道,闻言林无忧也不再像做贼般靠近了,她走近看着他手指的那一处,解释道:“这是袁起给宁王的钱财账款的底本手抄,这一处是正德二十二年间袁起借北齐君主寿辰之机顺便向宁王进献的金佛,金佛占地极大,然却是空心的,若是砸开的话内含大量金银珠宝,价值远远抵得上上百座金佛。”
“袁起为何会如此财大气粗?你南凌的俸禄真如此之多?”
林无忧摇头,“不,自袁贵妃诞下皇子、袁起又在与西夏一战中献计有功后,袁家一时颇得圣宠,而那时的袁家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了,不过这并不影响袁氏姐弟二人的前途,同年,袁起又在与北疆因疆土之争立下大功,袁家重获昔日荣耀,袁家党羽荐言,袁贵妃被封为后,一统后宫。袁家再次光耀门楣,荣华富贵。”
“不愧是林大人亲手撰写的,听君一席话,我豁然开朗。”
林无忧身形一顿,慢慢收回指在宣纸上的手,脸上挂着些笑意,而垂在衣袍内地手却是紧握成拳的。“你在试探我?”
“只是想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当初在南凌时就奇怪是谁送上来的,却不曾想到是你,毕竟你那时还是袁起的侄女婿。”
“不错,是我让人送去的。你不正是缺少这个吗?”
“这是次要的,其实最需要的还是六叔手中的兵权。”
“为何与我说这些?”
“我们相互合作,各取所需。”
“你知我所需为何?” 林无忧突然走至门边,拉开门却未出去,而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袁起的命。”
她垂下手背对着门转身看向他,良久后道:“你想干什么?”
“你助我夺得兵权,我许你袁起的没落,或是他的性命。”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你能允我这些?”
“袁起有弱点,只要抓住他这个弱点还怕他不妥协?”齐易荀一脸坚定地道,眼中透着狠绝。
“什么样的弱点?”她好奇问道,而齐易荀只是摇了摇头,脸上有着些讽刺的笑意,“一个他永远得不到东西。”
“那你又如何笃定我能助你夺得兵权?”
“你有谋略,一个女子能在鱼龙混杂的朝堂上站这么久想必确实有你的过人之处。”
她不说话,放松身体倚在门框上,不知何时齐易荀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与她一起仰望那漫天的星子。她有些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了,袁起有弱点她又怎么没有呢?报仇便是她一生的弱点,只要能报仇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若是凭一己之力那么离那一日还是甚远。这时不由想到了苏景弦,他曾说过若能与他白首不相离他便护她一世太平,这些她不曾奢望,他凭什么护着她?她应他也只是想躲在他的羽翼之下罢了,有一朝权臣护她一时周全,何乐而不为呢?
……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晕乎乎地起身在床上坐了半饷才下床。昨夜并未给齐易荀回答,他耐着性子说他等,他还很坚定地说她不会叫他失望的。
林无忧苦笑着打开房门,她确实没有叫他失望。
“殿下交代了,若公子要离去,这些是盘缠路费还有些干粮,车夫也候在院外了;若公子要留下,这些是公子的服饰,她们会伺候公子梳洗的。”管家一边交代着一边指着旁边站着的两名侍女,她们朝着林无忧福了福身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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