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昂难以忘记刚才在暴雨下许飞宛如献祭一般的自杀过程。
    这是一个天才，但真正令人心惧的是这个天才是个疯子。
    “许飞，你是怎么杀死夏俊峰的！”
    谢冬青厉声对许飞问道，其实到目前为止，她们手机并没有掌握许飞杀死夏俊峰的证据，一切过程都是周昂告诉她的。
    许飞家里的几台电脑已经送到局子里检查，电脑里有一份文件打印出来放在谢冬青的面前。
    “我没有杀他。”
    许飞抬起头说了这句话又低了下去，看不出表情。
    “那为什么我们在你电脑里发现了这个！”
    谢冬青将面前的文件翻开，当时他们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里面是夏俊峰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内容之详尽恐怕夏俊峰本人都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里面甚至包括夏俊峰在学校里面每天几点出门，吃的什么早餐，什么时候到图书馆……
    谢冬青背后一凉，假如有这么一个人时时刻刻的在身后注视着自己……
    “许飞！抬起头！”
    谢冬青看着又低下头的许飞喝道。
    许飞看向谢冬青面前的资料，脸上突然挂起了诡异的笑容。
    “谢冬青，温和点，许飞要犯病了”
    张青云看到许飞突然的笑容一惊，走到谢冬青旁边低声说道。
    谢冬青憋着一肚子的火，这谁审谁啊！
    “我告诉你们了我没有杀他，这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请你们告诉我，不干预他人的情况下记录别人的信息犯法吗”
    许飞脸上挂着微笑看向谢冬青，谢冬青把手中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摔。
    旁边的张青云按住了她。
    “呼……许飞，你电脑里的地狱程序你又怎么解释？”
    谢冬青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问道。
    “我只是想和自己的老朋友玩个游戏，警官，这也不可以吗？”
    许飞怯生生的问道，转瞬间怯生生的表情变成得意的笑容。
    “你……”
    谢冬青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周昂突然走到桌前拿起了那份资料。
    “许飞，你设计了地狱程序，将夏俊峰的每一步都计算在了里面，你太了解他。”
    许飞看到周昂走到桌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把夏俊峰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破解哪一关都计算在了里面，但是你却漏算了最后一关。”
    周昂打开的那一页里面，许飞把每一个关卡夏俊峰的心理状态都列成表格。
    再往下翻的一页，是每一关的具体实施计划。
    最后一关写了个问号。
    许飞再次低下了头，身体的肌肉逐渐绷紧，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如他表现的这么平静。
    “你的地狱程序并没有设计完，但夏俊峰为你完成了最后一关，黑绳地狱”
    周昂说完这句话，许飞突然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向他，周昂没有理他，转头对谢冬青问道。
    “高警官，在我们国家通过心理诱导暗示杀人判几年？”
    谢冬青被周昂的突然发问问倒了，她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这一项罪名。
    “按故意杀人罪处理，这是去年新增的条目。”
    张青云突然插嘴道，他从事心理学研究对着一块儿有所了解。
    周昂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许飞面前，面无表情的看向许飞说道：
    “许飞！我控告你故意杀人。”
    “我控告你谋杀！”
    “我控告你通过心理暗示杀死自己的好朋友夏俊峰！”
    一个急匆匆的人影闯进病房，正好看到周昂站在许飞面前说出上面几句话，一时被周昂的气势摄住。
    回过神来神色紧张的拉着谢冬青出去了。
    许飞身体颤抖起来，周昂每一个字都击打在他的心上。
    我谋杀了晓成吗？许飞在心底问着自己。
    关于夏俊峰的记忆在许飞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那条巷子口，斜倚在墙边低头看书等待自己的少年，仿佛又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
    “不！我没有杀他！”
    许飞突然抬起头愤怒的对着周昂说道。
    周昂突然把头伸到许飞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不，你杀了他。”
    “周昂…”
    身后的张青云害怕周昂刺激到许飞，犹豫的开口，却被周昂毫不犹豫打断。
    “他现在是杀人犯！如果他的精神真的这么容易崩溃他早就自杀了！”
    周昂口中呼出的白气呼到了许飞脸上。
    “他之前在出租屋里做的所有事，都是对自己进行一次次的心理暗示，因为他就是个懦夫，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窥视着别人，一旦有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乌鸦一样铺展着翅膀逃开”
    许飞躲闪的避开周昂的目光，周昂的手将许飞脑袋抬起对着他。
    “是吗，乌鸦？”
    “孤单但毫不气馁，在这妖魔鬼祟的荒原。”
    “凭我们头顶的苍天起誓！凭我们都崇拜的自我起誓。”
    “行将熄灭的余烬投射的鬼影在地上摇摆。”
    病房里响起这首爱伦坡的死亡诗歌乌鸦，不过这次变成周昂低沉的嗓音。
    许飞突然疯了一般大叫起来，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耳朵。
    “你无比畏惧死亡，所以你一旦失去死亡的能力，你将永远像一只畏光的乌鸦一般活着。”
    周昂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设计杀死夏俊峰，但是你没有完成你的程序，你甚至连复仇都没有完成，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俊峰杀死自己。”
    “夏俊峰死了，你畏惧，你原本的计划是你将和他一起埋葬，但你没有完成，夏俊峰知道你在想什么。”
    许飞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叫声，两行泪水从空洞的眼里掉了出来。
    “别说了……别说了……”
    “认罪吧！许飞！夏俊峰都死了！你还坚持什么？”
    周昂抓住许飞的肩膀，忽然语速加快对着许飞寒声说道。
    许飞的身体突然全部瘫软了下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表情麻木呆滞，声音干涩得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
    周昂放开许飞的身子站起身来，许飞靠在椅子上看向天花板发呆。
    打开门和张青云走到病房外的走廊里，谢冬青和小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走廊里空无一人。
    这是张青云给他们安排五楼的特殊病房，整个楼层都只有他们几人。
    张青云拿出烟点燃，周昂看到涩声说了一句。
    “给我……给我一根吧！”
    张青云看着刚才那个话语如利剑般锋锐的男人此时露出几分疲惫，从烟盒里掏出最后一根烟递给周昂，周昂接过生涩的点燃。
    “最后一根了，省着点抽。”
    张青云看到周昂吸了一大口，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调笑了一句。
    周昂咳嗽完，心想这烟也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放松身体嘛。
    为了防止思考受到影响，周昂从不抽烟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