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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她想的那样吗?七皇子让她歇在华璋殿?
她方才匆匆扫过一楼陈设,除了临时歇脚的短榻,并未设内室,那他平日住哪里?
心思疯长如蔓草,将她双足紧紧缚住,动也未动一下,鼻尖气息莫名变得稀薄,隔着丈余之距,徐琬愕然望着他,七皇子这是何意?
“过来。”赵昀翼驻足等着,凝着她,淡淡开口。
双足似有千斤重,徐琬一步一步走过去,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她暗暗揪着衣角,咬着唇瓣,甚至不明白自己该不该听他的。
他不是从不要宫婢服侍,连教习宫女也没要,为何带她来他下榻之处?
正胡思乱想着,已上了二楼,赵昀翼没再继续往上,而是足尖一转,带她穿过一道窄门。
日光未落,夕阳正好,徐琬迎着光走过这道门,才发现方才的误会有多大。
窄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连廊,上面有廊庑遮蔽,左右通风。
半身高的木质栏杆上,爬满了枝枝蔓蔓的棠棣花,榴红,梨白,簇在一起,翠叶娇花在晚风红霞中,美得不真实。
连廊通向一处小楼,徐琬数了数,足有六层高。
她倾身往栏杆处探了探,望见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冰辉阁。
雨花行宫地势高,赏月极佳,民间传言,冰辉阁能望见整个金陵最美的月光。
可那只是传言,谁也没能真的进来看看,可现在,七皇子是要带她去冰辉阁吗?
“小姐的换洗衣裳你带够了吗?”
“宫里女官的宫装不是有定制的吗?能随意穿戴?若不够,我再回府去取。”
“也好,不知这行宫里的花能不能随意采摘,小姐素来要闻着花香才能睡得着。”
立在连廊尽头,即将踏入冰辉阁时,赵昀翼忽而顿住脚步,徐琬也停下来,她清晰听到冰辉阁里传来的是菱枝和白羽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琬紧绷的心登时轻松不少。
“徐琬多谢殿下!”徐琬恭敬地冲赵昀翼施礼,若不是殿下吩咐,菱枝、白羽怎么可能进得来行宫?可她是女官,带着两个婢女赴任,这合规矩吗?
“殿下何时传她们进宫的?”徐琬立在花叶葳蕤的棠棣花墙边,仰起小脸望着他,纤细雪白的脖颈越发显得优雅柔丽,像她身后满墙的细嫩花枝。
赵昀翼没应。
纤长指骨伸入衣襟,指尖拈着那枚龙纹羊脂玉璧,递到她面前:“完璧归赵。”
“殿下不是说,先放殿下这里吗?殿下若用得着,只管拿去。”身为下属女官,七皇子要的东西,她便给,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他没解释,默然将玉璧放在她掌心,连同他心口温热一起。
徐琬有些错愕,为何他今日要了去,却又这么轻易便还回来,她甚至没想好怎么要回来。
棠棣花的浅香摇曳在她发髻边,晚风拂起她颊边细碎柔顺的青丝,晚霞瑰丽的光被花枝筛过,细碎如星照在她眉眼。
她灵动乌亮的眸子总是水盈盈的,秋水含波,凝珠带露,让人忍不住想去捻弄,看那水光如何在指腹间聚拢坠落。
赵昀翼手臂轻抬,指腹似有似无擦过她颊边肌肤,几乎要触上那缕青丝时,理智倏而回笼。
指尖移开几许,不动声色地拨了拨她发髻边的花枝。
颊边微痒,似有发丝轻柔擦过,偏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徐琬紧张得一动不敢动,他是要替她捋发丝吗?怎么可能?
思量间,他微热的手已探至她发髻后,颊边发丝仍轻柔擦着她细腻的肌肤。
徐琬心口一跳,抬手将发丝往耳后抿了抿,状若无意侧眸望了一眼,却见他指尖捏着细弱的花枝往旁边拨动。
哦,原来是棠棣花勾到她发髻了。
“傻气,既是佛前求来,护身保命之物,岂能轻易叫旁人拿了去。”赵昀翼嗓音清冷,甚至带着淡淡的训诫之意。
徐琬回身,望着连廊上他大步流星走向华璋殿的背影,眸光盈盈。
可你不是旁人啊。
第27章 靡梦
“菱枝,白羽,你们何时来的?”徐琬拾级而下。
走到一半,迎面碰见往上搬东西的二人。
“小姐!”菱枝笑着抬起头,放下藤箱,欢喜道,“您怎么是从上面下来的?”
白羽也面带喜气,望着徐琬道:“奴婢们刚回府,拏云侍卫救把我们带来了,走得急,许多东西没有收拾,不知小姐住不住得惯。”
说着,她四下扫了一眼,微微压低嗓音,眸中笑意却更浓了:“奴婢瞧着冰辉阁景致不错,一应之物俱全,殿下叫奴婢们来服侍小姐,想必不会委屈着小姐,老爷夫人也放心许多。”
原来那会子拏云突然离去,是去接菱枝、白羽的。
徐琬心下了然,舌尖仿佛品尝到丝丝清甜,她眉眼弯弯,笑靥婉丽清绝,虽是他随口吩咐下去,于她,却是莫大的惊喜。
二人并未多带行李,主要是徐琬的衣饰。
寝屋在五楼,菱枝、白羽窸窸窣窣规整着,徐琬捧着从二楼书房随意抽取的书册,坐在珠帘内的锦垫上,望着外头景致出神。
隔着阔大的一方庭院望去,离得最近的便是华璋殿,从殿顶翘起的檐角望下去,能看到宫灯殿内散发的宫灯光亮。
华璋殿不及冰辉阁高,却宽大巍峨,坐地比冰辉阁大许多,伫立在冰辉阁之前,像铁骨铮铮的男子屈身伏拜在曼娆美人石榴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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