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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晏楚与耶勒马栏一战,我取了耶勒敌军将领的首级,挂在城墙三日。”
安伦的步子竟有些不稳。马栏一战,是晏楚太子领兵进攻,趁夜里熄了灯火,放倒哨兵偷袭了耶勒大营,直捣军营深处的将军帐。这一仗,据说是晏楚太子先受耶勒偷袭才进行反击,虽不是明面进攻,却干净利索,免得长久僵持。马栏一战,在耶勒人的心里,有诟病,也有称赞,说法不一。
他就是年仅十五岁却让耶勒闻风丧胆的少年战神晏楚太子?!
也正在此时,晏惊寒忽然转身,以一双鹰皋一般的眼盯住他的脸,将安伦脸上的神色一收眼底。
晏楚太子!
安伦记得,晏楚太子身边女人只有一位,便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女郎的身份如此尊贵,安伦应该替她高兴。
既然晏楚太子轻易表明了他的身份,或许安伦自己在他眼里早已经是一个透明人。
安伦视线与他相撞,安伦忽然自嘲一笑,“姑爷的身份我已明了,我相信您也对我了如指掌。只是安伦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主动告诉我您的身份?让我蒙在鼓里,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了如指掌?并不。孤从未暗中打听过你的消息,只是今日见你,便想起了九年前那位叫安达的将军。若不是他声东击西剿了孤五千精兵,孤也不会以下作的办法灭了他两万兵马取其首级。”他声音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太子殿下一战成名,安伦遥遥景仰。既然您不对我隐瞒,那安伦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太子殿下口中的安达将军,是我皇伯父,而我,曾是耶勒流放在边境、宫女所出的四皇子。如今我逃离了耶勒,便是因为早已对耶勒皇庭失望,甘心来到晏楚做女郎的奴仆,还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不知怎的,安伦心底陡然生出一种紧张感,他生怕晏惊寒不允许他留在晏楚。自己虽被流放边塞,但身体里流着的是耶勒皇族的血,若留在晏楚,打探晏楚的情报,对晏楚来说,便是养虎为患。
晏惊寒猜测安伦是耶勒朝廷中人,只是没想到他身份尊贵,竟是耶勒的四皇子。
说起来倒是同病相怜,晏惊寒为自己亲爹追杀,而安伦为自己兄弟流放,上位者的野心和自私实在是屡见不鲜。
“既然好不容易逃离,为何还要冒险回耶勒?”
安伦视线坚定,看向晏惊寒沉夜一般的双眸,“因为他们都是安伦的族人,曾经为我所连累,我逃了出来,他们却仍深陷泥潭。我有六成的把握能将他们救出来,因为他们都在边境,离耶勒皇庭很远。”
“是么?那你还是太单纯了。”晏惊寒沉沉一笑,“光有勇气,难成事。”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耶勒的金矿,是你们挖出来的。这消息你成功瞒住了耶勒皇庭,却没能瞒过天玄和晏楚。如今天玄已经派兵前往耶勒边境,你若此刻回去,必会碰上天玄的兵。你从金矿处救人出来,落到他们手中,他们哪会放你走?只会把你们当成当地人,强迫你们指出金矿的位置,为他们所用,直到老死。此外,你带着你的耶勒族人,就算逃离耶勒,成功踏进了晏楚的国土,晏楚还能容你如此庞大的外族人吗?带二十族人出来容易,带二百族人,两千族人,便是异想天开。”
安伦忽然明白什么,眼里多了几分戒备,“所以太子殿下是想先拿住我,先天玄一步得到金矿?”
“孤要的东西,从来不在金银玉石。你家女郎如今从事的,便是孤的心之所向。”
“粮食?为何?”
晏楚土地丰沃,国土广袤,是几个国家中粮食产出最多的。饶是如此,太子殿下还要到处收粮,难道他在筹谋什么?
“某种程度上,孤和你的处境相同。孤来到江南时日不多,却已经遭遇六拨人手的刺杀,这些刺杀者的来历,要么是出自齐元帝之手,要么是出自他心爱的妃子之手。
“此外,晏楚也即将派兵前往耶勒,与天玄兵对峙,带兵之人正是孤的岳父。看热闹的人只会看出孤岳家在起势,却不知道上位者是存了让孤的岳家死在耶勒无法回国的心思,长远来看,他是处心积虑要架空孤的人脉。
“孤与晏楚上位者已经势同水火,他们不愿见孤活着,孤也不可能与他们合作,觊觎耶勒的金矿?除非孤自己建立一支军队,同时与两国为敌。这可能吗?岂不是孤自己把自己往深渊里推。”
“所以太子殿下收粮食,是为了……”安伦做了一个手势,那意味着反!
晏惊寒平淡笑了笑,“倒也不必。孤是太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若孤说,孤收走如此多的粮食,是不想看到几国再起杀戮,百姓生灵涂炭,你可信?”
粮食的储备,决定了一支队伍能在战场上坚持多久。三皇子接手朝政时,国库已经所剩无多,后来宫中两位公主出嫁,国库的银子更加少了。没有粮,也没有银子,就算柳誉去了耶勒,镇住了天玄,又能带兵坚持多久?
不过贪得无厌的朝廷定没有那么容易让柳誉放弃淘金,为了缩短战线,朝廷一定会另想办法对付天玄。
霍舒传来的消息说天玄派兵五万前往耶勒。
而耶勒人善用毒,五万天玄兵马,若是中了耶勒的毒计,怕是死多生少。天玄不会做这样草率的决定,晏惊寒很怀疑五万这个数字是假的,天玄帝连自己的亲弟弟霍舒都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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