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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我找了大半天,却在后山的荒废小院里见到了青瞿他们,我躲在角门后,看着他们将祁姨娘丢进了挖好的坑里,青瞿的心腹往坑里洒了一箩筐的蚰蜒,那东西咬人那么疼,我不知道祁姨娘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我跑着去找人,想要他们救救祁姨娘,可是没人帮我。”
“下人们都说,祁姨娘去找儿子的途中失足掉进了坑里,那日山里起了大火,祁姨娘被烧死在了后山……”
晏离舟攥紧双拳,呼吸渐渐粗重。
“哪有什么失足,哪有什么大火,这些明明都是青瞿做的,是青瞿害死了祁姨娘。我和他们说出真相,但是没人听我解释,连一向听话的下人们都说我是入魇了,我是做梦做糊涂了……连我母后都觉得我是疯了,她狠狠打了我一顿,我跟她说这一切都是青瞿做的,但她不信我,她说我是骗子,他们都说我是骗子,没人相信我的话。”
青葵自嘲道:“我母后只生了两个孩子,青瞿本不是我母后的骨肉,只因青瞿生母圆滑周到,哄得我母后开心,才让他们母子平安地留在了苍鹭宫。我母后宁愿疼爱青瞿那个废物,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她宁愿相信青瞿的满口胡诌,也不愿相信我口中的真相。”
“知道吗?苍鹭宫里,最有话语权的不是我父皇,而是我母后,后来我才知道,是她包庇了青瞿做的事情,她一直想找机会除掉祁姨娘,这件事本来就是她默许青瞿去做的。”
青葵攥着领口,指甲深深嵌入脖子的伤口里,她享受自虐般的快感,笑得像个疯子,“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等我伤好后,我看到那狼崽子跟青瞿玩在了一块,他跟在他的仇人身后,唯青瞿马首是瞻,他竟然叫他哥哥,哈哈……”
她知道错在自己,如果不是她向青瞿抱怨那些,祁姨娘也不至于遭遇这种灾祸。可如果不是祁白茶闹失踪,祁姨娘又怎么可能因为找他掉入青瞿的陷阱里。
她内心清楚的知道,祁白茶的失踪与青瞿有关,祁白茶是无罪的。
可她还是恨祁白茶,恨青瞿,更恨软弱无用的自己。
……
月色被乌云遮盖,祁白茶双眼空洞,盯着廊檐的紫藤发呆。
青葵在说什么?他娘不是死于意外吗,为什么青葵说的跟他了解的不一样?
冰冷的黑雾如同一只大掌般缠上他的脖颈,不知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们都不是好人,不管是晏离舟,还是青瞿,他们喜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好话,却是害你至此的罪魁祸首!]
祁白茶嘴唇微张,呼吸静止。
是谁?谁在说话?!
[你忘记了吗?你忘记前世的那些痛苦了吗?还是,你甘心被他们蛊惑,成为他们身后摇尾乞怜的一条丧家犬。]
祁白茶是妖王众多孩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只因他的母亲性子刚硬,不会讨好妖后青绵,才落得众人排斥的下场。
母亲死后,年幼的他被下人们苛待,他年纪太小经常维持不了人形,狼崽一旦被人捉住,任凭他说再多的好话,最终只会遭到欺侮耍弄。
他被人丢在肮脏的水沟里,挣扎着爬起又会被按回去,他全身冻疮,被蠕虫爬满,以为就要这么肮脏的死去时,是青瞿将他带回宫殿,派人悉心照顾他,也是青瞿将他娘的尸骨收敛。
他感激青瞿,几乎是青瞿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前世,他傻乎乎被青瞿骗去无尘宗偷化骨丹,才有了那般惨痛的遭遇。
他一身修为被废,四肢筋脉皆毁,好在,晏离舟还给他留了一口喘息的机会,他凭着最后一点意识,用牙叼着山壁,狼狈地爬回了苍鹭山,想要找他的哥哥青瞿帮忙,可青瞿闭门不见,说是闭关了。
祁白茶以为自己没偷回丹药,糟了哥哥厌烦,他在门外不停说着道歉,祈求青瞿的原谅,足足等了七天七夜,直等到宫人前来,将他赶出了苍鹭山。
因着青瞿对他和他娘的照顾,前世他报完仇后,唯独没对青瞿动过手。即使青瞿将他拒之门外,他也记得当日的恩情。流芳城里,再见到青瞿,他本能产生了畏惧心理,既是没有完成青瞿的任务,觉得辜负了青瞿的期待,又是想起了当初青瞿的抛弃。
可现在,有个人说,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他所以为的救命恩人,实际才是害他落得如此下场的人。
屋内,晏离舟沉默不言,青葵手撑着桌沿,抬眸看向他,痴痴笑道:“我没有告诉那狼崽子真相,我是故意的,泷月君,你想不想为他报仇,那就杀了我,杀了青瞿……”
晏离舟长睫微敛,烛火不停跳动,攥紧的手已然发白。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理解青葵为什么发疯。从小活在那样的梦魇下,不被母亲疼爱,唯一的光源也因她而湮灭,当所有人都说她是骗子的时候,她也相信了自己是个骗子。
晏离舟没有顺着青葵的疯言疯语回答,而是轻声发问:“你说,小白的伤是青瞿做的,他都做了些什么?”
青葵笑容僵硬,似是在挣扎什么,顶着晏离舟真挚的目光,她终于开口,“我路过青瞿的寝殿,听到他院子里传来声响,我进去就看到他抓着那只狼崽子在打,青瞿说,他是在路边捡到的这家伙,还说什么,苍鹭山不养无用之人,不过就是偷个丹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说是要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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