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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公司回来、顺道还买了小甜点的宋关行一进来见到这副阵仗,险些吓得晕过去,连忙挤过去,抖着嗓子问:“怎、怎怎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护士和他说是发烧,宋关行才松下一口气,额角冷汗都冒出来了。
    确定并不是治疗后的并发症,一群医生也松了一口气,用医疗器把宋羽河的烧消下去后,才一一散了。
    宋关行吓得够呛,从门缝里瞧见宋羽河安安静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说:“小止?”
    他本来以为宋羽河已经睡着了,但没想到背对着他的宋羽河却轻轻“嗯”了一声:“有事吗?”
    这是半个月以来宋羽河第一次搭理他,宋关行欣喜若狂,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冷淡,悄咪咪地说:“哥哥能进来吗?”
    宋羽河轻声说:“嗯,好。”
    宋关行喜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颠颠打开门,将刚刚热好的汤端了过来:“小止,喝点汤,还热着呢。”
    宋羽河没有动,只是说:“放在那儿吧。”
    宋关行就算再蠢也看出来了宋羽河的问题,他将汤放下,讷讷道:“小止怎么了?还难受吗?”
    “没有。”宋羽河轻轻闭着眼睛。
    宋关行轻手轻脚走到床的另外一边,瞧见宋羽河脸上依然全是病色,恹恹阖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又像是在逃避什么。
    宋关行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半跪在床边,小声说:“小止?”
    宋羽河感觉到身边的呼吸,轻轻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小锉刀上,又很快收了回来。
    “哥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宋五七的离开将他所有的感情都带走了,显得麻木又脆弱,“五七走了。”
    宋关行一愣。
    宋羽河又说:“我长不大了。”
    宋关行不知道宋五七是怎么回事,但是听到后面那一句话,立刻否认:“谁说你长不大的,胡说八道!”
    宋羽河已经知道自己得赫拉症的事,但他显得异样的冷静,只是有些难过。
    仿生人57想让他好好长大,但他好像真的长不大了。
    在星际中,往往在法定结婚年龄21岁才算真正的长大,就算过了十八岁成年礼,宋关行也总是叫宋羽河“孩子”。
    而他在成年礼的第二天诊断出来赫拉症,也许真的活不过21岁。
    “要是我没出来莫芬芬就好了。”宋羽河盯着窗外的天幕,小声地说,“我要是死在莫芬芬就好了。”
    这样就不必在找到家人和依靠后,又被残忍地剥夺掉生命。
    与其这样,他倒不如一直在莫芬芬直到死。
    宋关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苍白的唇都在发抖:“你……你不想要我们了吗?”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种让人难受的话,宋羽河能这么轻飘飘地说出口,但看到宋羽河满脸颓然和破碎,宋关行又说不出任何刁难和责骂。
    “要?不要?”宋羽河好像陷入了一个难题中,迷茫地说,“为什么你们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是我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吗?”
    宋羽河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问他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问题。
    他想要宋五七,但宋五七根本没有给他选择,说消失就消失了。
    他想要宋关行他们,但赫拉症也没有给他选择。
    宋关行怔怔看着宋羽河,突然像是忍受不了,起身狼狈地离开。
    他自以为自己上的学多读的书也多,但面对提出这种问题的宋羽河,宋关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连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宋羽河看都没看他,依然呆呆盯着外面的天幕发呆。
    他看着云卷云舒,夕阳西下,直到天空中布满星辰。
    病房里似乎又有人来了,但是宋羽河却没有在意,他现在太过麻木,以至于连身体的疼痛都感受不到。
    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安静坐在他面前,垂着眸淡淡看着他。
    宋羽河终于舍得看他一眼,声音沙哑地说:“先生。”
    薄峤见他眼眶发红,知道他是长久盯着一处熬红的,伸出温暖的手将他的眼睛捂住,轻声说:“眼睛疼不疼?”
    宋羽河感觉到黑暗陡然降临,但薄峤手中的薄荷香和玫瑰香太过让他有安全感,他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酸涩的眼眶终于得以缓解,生理泪水缓缓从羽睫上溢出来。
    他轻轻一点头:“疼。”
    “乖孩子。”薄峤柔声夸赞他,“那就好好休息一会,如果晚上再不起烧,明天就能出院了。”
    赫拉症的治疗时间很长,但宋羽河总不能总是待在医院,而且他的状态,长久待在这里,心理肯定会出更大的问题。
    薄峤和宋关行商量了一下午,才终于决定明天让他出院走一走。
    宋羽河闭着眼睛,嗅着让他安定的味道,逐渐找回一点真实感来。
    “出院?”宋羽河问,“我们不治病了吗?”
    薄峤笑了起来:“前期每一个月来医院治疗一次就够了。”
    宋羽河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其他问题:“好。”
    薄峤的袖口蹭了点鲜红,那是他来之前特意涂在袖口的玫瑰汁液,加上薄荷香,能让神经紧绷的宋羽河放下心神来。
    见宋羽河浑身放松,本来剧烈颤动的羽睫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均匀,薄峤才尽量放缓声音,温声道:“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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