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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物不再,深情何留?
“我没有发疯,”薛清眼神清明,不似玩笑,“当年你和二娘商量着把星哥儿卖给牙行,我听见了,只是这事没成,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都没提。”
见到两人神色有些惊慌,他心里没有痛快之色:“如今这事,只因裴大不同意,二娘联合其兄,灌醉裴大,趁机让他签字画押,卖我家瑶儿。”
二娘从裴父胸口抬起头,指着薛清愤怒道:“你血口喷人!”
“我确实没有证据,这事也只有你们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一两银子,我不相信二娘拿不出来。”
“近三年靠着陆家的接济,裴家早已渡过难关,裴郎送与你一根银簪子和一只玉镯的钱,还是从我们大房拿的。”
“不说这些工钱,借着裴大赌钱赌输的名义,二娘实则暗地里将钱过给真正沾赌的大哥,这事儿,只要上了镇上的赌坊,一问便知。”
薛清一直留意裴父的神情变化,自然注意到对方听闻此事并未勃然大怒,脸上显现的是惊讶之色,诧异薛清是怎么知道这件那事情的。
薛清面色煞白,形槁心灰,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期待彻底泯灭。
原来裴郎早已知晓这件事,甚至,这其实就是一场戏,只为了将瑶儿卖与皮癞子的戏码!
“阿爹!”
“小清!”
薛清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接住,这人体格健硕,与陆一鸣不相上下,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大堂格外明显,后背深色的汗渍清晰可见。
“舅舅......”
薛清的大哥,也就是裴星的舅舅将怀里的人交给裴星。
他起身推开二娘,抓着裴父的前襟,一拳一拳下死手。
要不是今早当铺的熟识告知他小清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裴家发生的事情,平白让自家弟弟受了这么多委屈。
这人渣,亏他当年死皮赖脸向自家二老发誓,绝不让小清受委屈,前两年二老看在眼里,逝去的时候还念着这人的好,欣慰离去。
可这人呢?
以为小清没了父母便能随意对待是吧?把他这个大哥放在哪里?今儿不打死对方,他就不姓薛。
薛家老大不愧是混镖局的,这下手是快准狠,就算曾经是猎户的裴父也不是对手,那一拳又一拳是真的往死里打,鼻青脸肿不说,再打下去,恐怕真得出人命。
周围的人不敢上前阻拦,薛清还没回神,陆一鸣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薛阳挥舞在空中的手臂。
裴父气息微弱,脸已经被揍得血肉模糊。
无法宣泄怒气,薛阳横眉瞪目,语气不善:“你是哪根葱?”
被他握着的手劲松了些,陆一鸣放开他的手腕,没有计较:“舅舅,小子是小星的夫婿。”
他越过陆一鸣朝裴星方向确认,见自家外甥和弟弟安然无恙,冷静下来,缓缓从裴父身上起开。
这人还不能死,要死也得先把这和离书给我写上。
院外有人见到薛阳的面孔开始,料想到今天这事儿无法善了,早早派人去请村里的大夫,这会儿正派上用场。
“皮癞子,你要强娶强卖我家外甥女?”
他怎么差点忘了这狠人,皮癞子倒是没想到薛阳回来了,这人在薛家二老过世后,一直跟着镇上的镖局走南跑北,三五年也不回来一趟,鲜少见着他的人影子,到是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回来了。
“怎么会呢?薛哥,这不是裴大欠了钱,今儿是还钱期限,这白底黑字的欠条上写着,还不起便把他家妹妹抵给我嘛,我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呐。”
“那这五两怎么变六两了?”
皮癞子一脸谄媚,典型的欺软怕硬:“哎,这不是开玩笑嘛,我哪能要六两不是,谁不知道这方圆十里之地,我最是公正不阿,借多少还多少。”
这人嬉皮笑脸的无赖样,薛阳懒得和他计较,他从薛清手里拿过五两银子扔给对方:“你可以滚了。”
皮癞子脸上笑脸相迎,背地里谩骂不止:“我这就走,这就走。”
“等一下,把欠条撕了。”
薛清可没忘记这人手上还有裴大的欠条,见人想离去,赶紧喊住他。
欠条化为三四片废纸,讨债的人离去,看热闹的人可没有,他们梗着脖子等待接下来的好戏呢。
裴父面上缠满绷带,人已经苏醒,二娘伴在对方左右,郎情妾意,很是登对。
“笔给你,和离书写上。”
一支笔和一张纸滚落在裴父面前,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往日里的温和不在,他的脸上挂着讥讽:“有本事打死我,只要我不写,薛清就算在裴家做牛做马,也和你毫无关系!”
薛阳气得浑身发抖:“劳资打死你!”
一只布满茧子的手轻轻盖住他的手臂,薛清走上前,蹲在地上与他平视。
“夫君,”薛清的语气柔和,像是下一秒就会朝裴父妥协,“我把你赠予我的玉镯当了。”
他露出怀念的模样:“昔日你说我的手腕纤细,最适合戴这些东西,后来手腕粗了带不上,我一直将它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
“今夫君既有二心,难归一意,那便就此作别吧。”
薛清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二十五年的相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曾经清冷的那位佳人正在离自己远去,裴父沉稳的心一下子慌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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