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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廷玑的小厮搬来一把椅子,他端着茶杯,翘着腿坐在上面,一派县令的作风。
“你们每个人将今日做的事情都呈报一遍,包括几时如厕也要如实说来。”
他的手指随意在面前划过,最终定格在最左侧的人身上:“就从你开始。”
“禀告大人,小人……”
五人逐一将自己半日行程说与冯廷玑听,陆一鸣在一旁关注他们的细微动作,企图找出一丝痕迹。
第一、第四和第五位陈述时一直看着冯廷玑,面部坦然,毫无心虚之意。
第二、第三位说话时眼神左右飘忽,第二位有时对上冯廷玑时会互视半宿,第三位一直盯着地面,没有抬头。
“最左边这个和中间这个留下,其他人靠边站。”
冯廷玑出声指的两个人,正是陆一鸣觉得可疑的两人。
他轻挑眉梢,打量对方,坐着的人正好看过来,朝他微微颔首又转回去。
还以为只是个纨绔,没想到这人有真本事,看人果然不能被片面所迷惑。
冯廷玑将茶杯交给小厮,起身从捕快腰间抽出一把刀,走到第一个人面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再把今日所做的事情说一遍,最好有能人证明你当时确实在做此事。”
这人略有慌张,但很快镇定:“小人辰时在一号马场喂马,巳时一直在原地训练新马,并未离开一号马场,县尉之子卓泽武可作证。”
冯廷玑在三号马场,但马失控后冲进二号马场,一号和三号之间隔了半刻钟的路程,如若未离开不可能会有时间下药。
但二号马场距离一号马场近,这人趁机指挥马行动的嫌疑无法洗脱。
这位驯马员被捕快一左一右架离在一旁,冯廷玑把玩着手里的刀,轻轻拍打另一人的脸颊,同样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呢?”
“禀告大人,小人今日辰时一直在二号马场当值,巳时与马培生换班,前往三号马场驯马,期间曾独自去过茅房。”
“可有人作证?”
“三号马场与二号马场的人均能作证。”这人还是低着头不看冯廷玑,并未有其他小动作。
老鼠药大约一刻钟到半个时辰生效,但那段时间正巧是冯廷玑在马背上的时间,按照推断不可能有人给它下毒,除非……
陆一鸣走到口吐白沫死亡的骏马边上,招呼仵作:“检查一下马嘴中是否有牵引绳和药袋的残留。”
验人尸体还行,验马的,他有些不乐意,不过被冯廷玑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到,还是乖乖按照陆一鸣的吩咐细细查看。
他用清水将它的口腔清理,露出马的牙齿和舌苔,上排牙齿左右两边牙肉有被勒紧的痕迹。
这位仵作看陆一鸣的眼神有些奇怪,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结果如何?”
“少爷,真如这位武生所说,牙缝间有穿洞和受力的痕迹!”
冯廷玑将马培生从一旁揪出来,面带寒冰:“我问你,你辰时喂粮时有无查看?”
“有有有,小人每日都会检查,但并无绳索的痕迹!”
马培生被拎的有些难受,哭丧着脸无比难堪,谁他娘的想嫁祸给他?!
冯廷玑将人放下,看着被架着的两人说道:“很好,把卓泽武那个小人给我带来。”
原本陆一鸣还想提醒他一句,不过这人大概已经有大致的推断,他便站在一旁没说话,准备看戏。
县尉之子卓泽武长相魁梧,但却是个文秀才,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受着什么刺激,到马场来练骑射。
陆一鸣见过这人许多次,同为早晨最早一批进场的人,算是点头之交。
“找我什么事?”
这两人一看就是旧识,不过关系可能一般。
冯廷玑冷着脸指着其中一人问:“这个人,一直在一号马场?”
来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有些面熟,但不记得这人是谁,他回忆今天的马场,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一直不确定,但人确实是一号马场的,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人要谋杀我,是不是你指使的?”
卓泽武皱眉,倒不是因为他略带怀疑的口吻,而是他说出的信息,一个驯马员想杀县令之子,不想活了?
“不是我,”他又看了眼被指的人,眼神阴狠,“是他吗?随便按个罪名,帮你杀了。”
怪不得冯廷玑说这是个小人,陆一鸣正对着他,能看清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不似作假。
冯廷玑似是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来,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疯啦?!”
卓泽武耸耸肩,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本来就是要死的,不过提前了而已,相信县令之子会替我处理好的。”
他提刀一点点靠近。
一旁被指的那位一号马场的驯马员终于开始哆嗦,整个人滑坐在地面上,朝两人求饶:“小人知罪,小人一时糊涂,才受人蛊惑,收了银两办糊涂事!”
这人叫徐申义,却配不上他的名字。
半月前这人收了另一位马场驯马员的贿赂,说是有人想要除掉陆一鸣,他想着这人不过是个农家子,哪知道还牵扯另一个人,还是县令之子。
况且有十两银子!他在马场做工五年才有这个价钱,他当然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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