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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铿锵出声后,一群人附和:“请陛下三思。”
“陛下!陛下!来人,快传太医!”
里头焦急喊人的声音异常熟悉,陆一鸣听过许多次,是常年伴君侧的李九仁。
陆一鸣就在门口,自然无需去太医院请,门外刚在拦住他的公公赶紧起身,扯着嗓子喊:“陆太医到!”
他刚跨入御书房,不用抬头也知道一群人盯着他,**裸的恶意无需掩饰,若是眼神能杀人,他估计已经死了成百上千次了。
装模作样替皇帝诊了脉,御书房内安静无比,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进入而打破,反而更加胶着。
他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皇帝,对方的脸色被气得惨白,不光脸白纯白连眉毛也有些白……
和重症病人挺像,就是近距离看好像有点……卡粉?
皇帝手指捂着胸口,整个人心脏剧烈起伏,但脉搏反馈并无异常,正常人的心跳,没有毛病,要不是小苗反馈及时,他都被骗了。
他严重怀疑对方是卡着点作秀,否则为何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是他固定时间号诊的时候气得心脏病发?
影帝级别的演技,当皇帝可惜了。
在皇帝犀利的眼神下,陆一鸣本着太医的职业素养实话实说:“陛下气急攻心,宜多多休息,切勿再动怒。”
皇帝轻哼一声,跪拜的几个人身体都三抖:“怎么?不是很能说吗?继续啊?气死朕把皇位让给你们!”
“陛下!我等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陛下,臣等有如此行为,是为大荆国的江山社稷着想啊!三皇子为民间女子所生,身份低位,历朝历代哪一位皇帝如此出生,这于理不合,有失大统!”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陛下无嫡长子,应先立皇后再立太子!”
“放肆!”
皇帝抽回放在桌面上的手,抡起砚台就往那人身上砸。
陆一鸣注意到,刚才离手的脉搏在提到皇后的时候陡然停顿一秒,皇帝这一次是真的气急了。
偏有不怕死的人,硬着头皮不管不顾手上被砸出的血迹,梗着脖子嘶声厉喊:“请陛下立后!”
附和声连绵起伏,皇帝眯起眼,怒极反笑。
立太子在他们眼中算不了什么,立皇后才是根本,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知道以三皇子之母的身份无法登顶后位,迂回战术撤太子吗?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朕还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朕的元后是怎么死的,朕比谁都清楚!难不成你们想再经历一次当年的血案?朕不介意让你们再次体验一遍!”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皇帝连病弱都懒得装了。
下排跪着的人一声不吭,显然是想起皇后的死因。
当年他们趁秋猎之时,派人暗杀皇后的事情,令皇帝大为震怒,血洗金銮殿,若不是太后出面,这事无法善了。
今太后已故,若是皇帝真的疯魔要翻旧案,恐怕无人能够阻挡,到最后怕是两败俱伤,让虎视眈眈的敌国有机可乘。到时候,可不是朝廷内部的事情,而是整个大荆国的生死存亡。
既然立后之事无法松动,此次领头的户部尚书咬着牙再次磕头请旨:“那便请陛下收回成命!”
废太子和立后保太子二者选其一,陆一鸣看了这么久热闹,倒是挺好奇皇帝会怎么选的。
亏他以为皇帝地位至高无上,一声令下号令百官,无人敢违背,如今看来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受限于妃子背后的母族,若是触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连自身都难保。
这字里行间可以推测,皇帝估计连自己的爱人都无法守候,连自己的爱子都无法成为下一任储君。
可悲可叹。
皇帝看着底下几个跪地的大臣,眼神阴翳,今个儿若不能把事情解决了,这年也无需过了。
冤有头债有主,万事皆有源头,皇帝坐回龙椅,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李九仁,去把大皇子和三皇子叫来。”
大臣们闻言心喜,但没有抬起头,陛下一直未开口让他们起身,无非是心里不爽,想找他们麻烦,那就让他消消火吧,他们跪就跪了,犯不着此时再碰触对方的底线。
一盏茶功夫,收到口谕的大皇子与三皇子马不停蹄地赶来。
陆一鸣抬头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位传闻中势均力敌的皇子,两人金黄色的官服还未换下,陆一鸣仔细打量,其官服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比之皇帝的龙袍显得更为“朴素”一些,但外放的贵气无与伦比,一眼便能看出,从小学形体礼仪,走路带风。
皇帝的容貌摆在那,皇子也不差,从眉宇间依稀能窥探出皇帝年轻时的模样,那宫女确实没夸张,丰神俊朗,气质非凡。
从外观来说,两位皇子确实和皇帝还挺像的,不过单看两人又觉得不是很像,只能说遗传的部位不太相同。
话是这么说,两人行礼又默契十足,话音重合,动作一致:“儿臣叩见父皇。”
大皇子起身时余光与户部尚书对上,至于三皇子,不着痕迹地朝陆一鸣这儿瞥了一眼。
两人起身后皇帝淡淡开口:“可知朕找你俩来所为何事?”
“儿臣不知。”
“恕儿臣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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