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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洛都的顶级‘小班’,风月温柔乡,天下闻名,只是您住在那儿做事,不免少了方便,不置办些田地产业,自己出去住吗?”
    “不必了。”谢玟拢紧披风,“那里热闹。”
    张则便不再多言,他知道帝师大人恐怕是不喜欢分别的场景,也就没有跟任何人告别,除了陛下以外,冯齐钧与沈越霄等少数知道内情的几人全被蒙在鼓里……就在他思考之时,车帘里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在密密的帘子里探出一只雪白的猫头,鸳鸯眼看着前方的道路。
    玉狮子跟着谢玟上了车,执意与他“私奔”,它好似也被这宫墙憋得闷了,露个脸就转过头,大尾巴一扫,慢悠悠地趴到了谢玟的膝盖上。
    就在一行人即将出京时,远处响起一阵飞奔的马蹄声。简风致坐在马上疾驰,到一行人面前时才拉住缰绳,猛地刹停,随后调转马头,焦急道:“张太医?谢先生可在?他在车上吗?”
    张则道:“侍卫是陛下所赐的侍卫,不是帝师所……”
    他话语未半,小简便将腰上表明身份的镶金玉牌单手扯了下来,毫不顾惜地扔到了地上,斩钉截铁地道:“我是帝师的侍卫!”
    他脱了代表官衔身份的外袍,再将紫微近卫的佩剑卸下来,扔给同行的皇帝亲卫们,只着单薄的白衫,直视着张则:“谢大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难道我当他是朋友,他不当我是朋友吗?”
    张则一时无言,转头看了一眼马车。见到车帘间露出一只修长苍白的手,稍微掀起一角,那只长毛白猫坐在车帘掀开的缝隙间,仰着头:“喵喵喵——”
    简风致问:“什么意思?”
    张则无语凝噎半晌,道:“它同意了。”
    简风致当即兴高采烈地起扒着门钻进车里,在谢玟身边讨来一件他能穿的外袍,换了衣服又出去骑马,他把马速放慢,停到马车旁,然后低头跟在车窗边嘀嘀咕咕地道:“走了不叫我算什么好朋友,要不是我反应得快,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
    “跟着我没什么前程。”车窗内传来对方温和的声音。
    “谁要那个!你这为人做打算的脑子能不能改一改,我才不稀罕什么锦绣前程,我只要亲友二三、浪迹天涯,就是没白活了。”
    听简风致这个语气,谢玟便知道他已放下心中纠结,无论那些恩仇究竟有什么重重叠叠的内幕,处在顶层博弈之下的普通人,往往只能选择接受。
    因顾忌着谢玟尚未恢复,这一次的路程较正常车马慢了一些。张太医从来没有进过如牡丹馆之类的风月场地,故而只送到门外,他看着谢玟下车后,目光澄明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我已劳烦你太多。”谢玟还未说完,那只跟他私奔的白猫就轻车熟路地跳了上来,扒着他硬是窝进了怀里,谢玟无奈地摸了摸玉狮子,继续道,“归京一路顺风。”
    张则俯身行了个礼,随后便重新上马。在洛都最为繁华之地,这一行人显得颇为尊贵不凡,但过路人一见到这是停在牡丹馆的,忽然又不以为意——这是本地的豪绅富商、官宦子弟,一掷千金的所在。
    谢玟才跨进门槛里,迎面就见到了似乎早就被通知过的青大娘子。大娘子先是呆立原地,从他那张跟之前颇不一般的脸上扫视片刻,又在他身上梭巡了几许,手里的扇子都跟着啪嗒一声掉了。
    下一刻,大娘子哭天抢地地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到谢玟的怀里:“哎哟——我的玉郎啊,我还以为你犯了什么事呢,真是吓死我了。要不是前两天官府的人说你是京中贵族的恩人,隐姓埋名改变形貌在此,人家请过去致谢了——我都要为你急死。既然有这事儿,怎么不早说?让妈妈我白担心了一回。”
    谢玟被她突然撞了一下,退后半步才稳住身形,他抬手扶住青大娘子的肩膀,一边安抚一边稍稍拉开距离道:“事发突然,我没能跟大娘子说。”
    青大娘子早已年过四十,但却很有成熟美艳的味道。她道:“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张脸住在牡丹馆,确实不大安全,怪不得要改换形貌。要是我早知道你长成这样,还有那群小丫头什么事儿。”
    谢玟道:“大娘子说笑了。”
    “我说什么笑呀,这两年生意不景气,隔壁的南风馆都要并过来了,只是玉郎这样的皮肉模样,只在我们这当个先生教些琴棋书画便罢了,我哪敢让你抛头露面,让人家看上了怎么好?”她说到这里,一扭过头,看到他身后的简风致,忽地又换上另一种脸色,悄悄问,“他是谁?”
    谢玟还未解释,已被这红楼香坊震住了的简风致呆呆开口道:“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要暂住这里?”青大娘子神情不变,冷着脸看了看他,又跟谢玟低语道,“玉郎还住那间小楼吗,三日前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只是牡丹馆除了卖笑的倌儿以外,只留得下玉郎一个男人……”
    她一边低语,指尖忍不住绕住谢玟的一缕青丝,而后又意料之中地被握住挪了下来,一年到头被拒绝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登时兴致缺缺地转过了身,转而道:“既是朋友,住也没什么,只是别惊扰了姑娘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让玉郎陪我一晚才放过你。”
    简风致什么时候听过这种直白不加掩饰的话语,他看了看心如止水面不改色的谢玟,又看了看风流泼辣的青大娘子,心说这得亏是陛下不知道,万一知道了,岂不是连这牡丹馆都要夷为平地?他吞了下口水,拍着胸脯保证:“鸨娘放心,我虽跟谢先生同来,但并不住这里,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靠自己谋生,我只是时常来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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