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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靖安自己都觉得辣眼睛,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狗爬鸡抓,赫然是小学生字体。
这回在李童生面前出了洋相,本以为李童生会直接给他打手板,责备他不知天高地厚,岂料李童生看罢他写的字,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却是忍俊不禁,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稚子到底是稚子,虽有些聪慧,可这写字却与早慧无关,任你是书圣再世,没有十年数十年的苦功夫,这手字到底难登大雅之堂。”
李童生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了,倒不是看衰文靖安,相反他觉得这样的文靖安才真实,这样的文靖安才需要他,他才能在神童面前显示一技之长。
“你且看好。”
他从文靖安手中把毛笔接过,于案前正襟危坐,铺纸、提笔、蘸墨,动作娴熟,一气呵成,不过片刻,白纸上出现了工整端庄的“尊師重道”四个字,文靖安这个不懂书法的人看得都有些心驰神往,李童生这手字确实好看!
实际上李童生在科举造诣上虽然一塌糊涂,但他这一手为了应付科举的“馆阁体”可是几十年的硬功夫,因此于写字一道,他有足够的发言权。
这正是文靖安最需要的!
“夫子妙笔,学生何时才能写出夫子这手好字啊!”
文靖安半马屁半真实地感叹了一句,得神童钦羡,李童生当然受用无穷,颔首道:“你在夫子这好好进学,夫子自然有办法将书体传授于你。”
文靖安赶紧再拜:“夫子大恩,学生终身铭记。”
李童生内心乐道:“很好,就是要你终身铭记。”
他喜上心头,为了让文靖安进一步终生铭记,干脆把桌上的毛笔和砚台都取过来,说道:“既然你我师徒一场,今日便把这狼毫和砚台送你,望你不要辜负(潜台词:不要忘记,千万不要忘记!!)为师一片苦心。”
文靖安当然知道李童生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便宜先占着”,况且那日在书肆他是领教过这些文房用具是有多贵的,本来他还为难怎么买到纸笔这些东西,他现在实在不敢再跟文三贵和陈三娘开口要钱,现在李童生自己送上门来,他便“却之不恭”了。
接下来李童生兴致盎然开始教文靖安写馆阁体。
这种馆阁体是大盛朝科举的专用字体,任何参加科举的考生必须用馆阁体答卷,这可以防止考生利用特定的书写方式与考官勾连作弊,因此文靖安也不用考虑培养其他的个性书法了,只需要跟着李童生一笔一划写,多下苦功夫,时日久了这手字自然不成问题。
时间飞快,差不多到了酉时(17:000),李童生这才意犹未尽地让文靖安停了笔,他专门给文靖安说了私塾上学放学的时间和其他一些事项,比如私塾辰时初(7:00)正式开堂,中午放休半个时辰,下午酉时放学,每个月十日为一旬,每旬末私塾放常假一天。
这种作息时间文靖安当然可以接受,而且从桃河村家门口走到杏陌村私塾大约两刻钟的路程,这段路他正好拿来晨跑,一举两得。
随后文靖安回到学房,李童生跟学子们说了些明日的功课,然后当堂宣布放学,众学子按照礼数一齐向李童生行礼道别。
文靖安把毛笔和砚台放入那个小竹篮里,收获满满走出了私塾大门。
本来今天早上文三贵说了让文靖安自己放学回家的,不过文靖安第一日放学陈三娘和他到底不放心,因此提前从地里回来,早早来了私塾门口等候。
陈三娘见到小小的文靖安提着那个小竹篮从私塾出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和文三贵是做梦都没想过,短短几日的时间,文靖安的病非但全好了,竟然还上了学堂。
不过由于从小体弱多病的原因,如今八岁的文靖安和那些五六岁的学童没什么差别,甚至还弱小一些,这又让陈三娘心疼,所以她赶紧迎上去,把文靖安手里的竹篮提过来,摸了摸文靖安的小脑袋。
文靖安乖巧道:“娘,你和爹来接我啦。”
文三贵憨厚笑着,陈三娘问道:“累不累?”
文靖安答道:“不累。”
陈三娘又问:“夫子喜不喜欢你?认识新同窗了么?”
陈三娘是担心李童生打文靖安的手板,其他学童欺负文靖安这个新来的,文靖安直接把篮子里的毛笔和砚台指给陈三娘和文三贵看,将今天在私塾里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陈三娘非但放宽了心,更是觉得把文靖安送来私塾念书是送对了。
她们领着文靖安走小路回桃河村,道路两旁绿树新芽,天边夕阳渐垂,农家阡陌鸡犬相闻,三口之家温情脉脉,这样的画面既有诗情画意也有烟火人间,文靖安的科举之路便在这一天正式开始了。
第7章 炼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回家之后文靖安整理了一下今后主要的学习方向。
首先毫无疑问的就是练字,这是长期要求;其次就是背诵三百千和四书,为自己的科举功底打基础,这也是有难度的,三百千倒还好,一共也就几千字,但四书直接涉及了科举内容,而且《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四本经典的原文加起来都有几万字,全背下来需要不少时间,更别说还要看熟《四书集注》和“五经”了,那得几十万字往上计。
这些和科举都是直接相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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