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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礼完毕,元景帝不说别的,先拉家常,与侍立身旁的太子萧慈祐说道:“这便是朕与你在信中提过的文探花。”
萧慈祐听闻,眼中颇有喜色,脸上亦有笑意,说道:“原来是文探花!今年的金榜题目录我读过,你的诗作大盛少有,读来令人心驰神往,我本该亲自到翰林院去见一见你,奈何这些天一直在下面的州郡巡察,今天才回到京城。”
文靖安拱手道:“殿下过奖,下臣不敢当。”
萧慈祐道:“有什么不敢当的,父皇对你的诗作都是赞不绝口,你当得上‘探花诗魁’四个字。”
文靖安:“……”
太子殿下您不要在您爹面前捧杀我好不好?
元景帝却不以为然,说道:“不止是诗才,还有急智!今日朕在殿上说过,谁能解了西海使者的难题,朕自有赏赐,文探花想要些什么,但说无妨。”
文靖安不是愣头青,皇帝说“但说无妨”自己心里一定要记得“但说有妨”,直接嚷嚷“我要进詹事府!我要当大官!”,好家伙,后头等着卷铺盖回云州种地去吧。
文靖安不慌不忙,信誓旦旦道:“为人臣者自当为君主分忧,况且臣是大盛子民,领的是大盛俸禄,如何能忍西海蛮夷在我庙堂玩弄鬼蜮伎俩?于身份,于情理,臣所作都是分内之事,如何敢要圣上恩赐?”
双方都知道这是推托之词,但有了这一层推托听起来就是舒服许多,元景帝微微颔首,说道:“话虽如此,朕到底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文探花不必谦虚。”
旁边那位五品官员也极有眼力见,恰逢其时开口道:“文探花若不要这份赏赐,有碍圣上赏罚分明不说,以后底下的人立了功,都不好意思接受圣上隆恩了,这是下官浅见,还望文探花考虑圣上你的难处。”
文靖安:“靖安绝不敢让圣上为难。”
元景帝:“文探花不让朕为难,朕也不让你为难……”
他略作思忖,继续说道:“你旁边这位是鸿胪寺右少卿,他常年在剑州那边与西海使臣打交道,朕将他召回詹事府听命,出任东宫少詹事,辅佐太子学习料理西海事,你也入詹事府吧,翰林院编修本职不变,多领一个詹事府左司直郎。”
文靖安:“???”
这元景帝和严同通过气?或者他会读心术读到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太那个想什么来什么了,借文妙安一句口头语:孩子饿了,皇帝老爷把奶送到嘴边。
这巧合得离谱。
文靖安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元景帝以这个为借口,将他和林宁宴这些“新党”都拉入东宫,给他家这位太子殿下阻止对抗旧党的班底,严同与元景帝多年君臣,他猜到了元景帝的心思,所以干脆提前把这件事跟文靖安说透了,在文靖安这里留一个若有似无的人情。
实际上,文靖安只猜到了一半。
当他和身边这位前鸿胪寺右卿,现东宫少詹事走出御书房,元景帝依然是那副略显病态的苍白面容,面无表情道:“他与林宁宴有故交,入了詹事府便是你手下新党,但你要切记不让他们一党独大,要学会制衡,过几日我把严素光也塞到詹事府,再给你安排几个旧党的人进去,你既要让这些人在底下争,也要让他们做事。”
萧慈祐恭敬领命,回道:“儿臣谨记父皇训导。”
元景帝揉了揉眉心:“往后多把心思放在西海事务,这几年我和朝中那些老臣还能给你挡一挡,后面就要你自己扛了。”
萧慈祐急忙道:“父皇正值鼎盛之年,儿臣……”
元景帝抬手打断:“我的身体我清楚,去吧,去给你皇祖母和母后请安,明日早朝再来。”
萧慈祐拱手,说道:“儿臣领命,父皇保重身体。”
说罢,行礼自去。
文靖安自然还想不到严素光也将到詹事府任职,此时他只跟身旁这位新认识的少詹事攀谈,双方互相介绍过家世,得知这位少詹事本是京城人氏,名叫周洵,当年朝廷给他挂了个鸿胪寺少卿的名头,转眼却将他外放剑州,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这次就是他负责陪同哈利的西海使团从剑州来的京城。
出了御书房大门,到了相对僻静的宫道,周洵一下抓住文靖安的手,激动道:“文探花!周某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
文靖安一头雾水,问道:“周大人何出此言?”
周洵:“西海那帮孙子是我带进京的,哈利那黄毛瞒着我弄了那什么‘鸡兔同笼’,要不是您出来解围,照着庙堂上那些大人的规矩,圣上丢了面子的罪名肯定全落我头上,我别说能留京城升任少詹事了,就是保住这顶乌纱帽都难说,估计得流放到蒙州放羊。”
文靖安笑言:“周大人言重了,您能升任少詹事,是圣上念你外放剑州十年劳苦功高,又熟悉西海事务,这里边一半是你自己的能力,一半是圣上的隆恩。”
周洵:“话虽如此,我周洵却是个知恩不忘报的人,往后在詹事府文探花……也别说文探花了,怪见外的,我叫你文老弟,你叫我周大哥!咱俩就这么定了,往后在詹事府文老弟有什么要求,跟你周大哥就是一句话的事!”
文靖安:“……”
这人倒是挺自来熟的,虽未深交,也知极好相处,文靖安便不弗逆他的好意,顺口问道:“周大哥,你对西海那边是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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