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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琳郡主在沈栀四岁那年过世,沈栀那时还小,到如今已然记不清娘亲的模样,但却记得每年的八月十五,娘亲总会抱着她坐在院子里做月饼,还总趁大家不注意,把甜甜的豆沙馅儿喂进她嘴里。
沈栀是在娘亲过世后的下一个中秋学会做月饼的,从那之后几乎每年中秋她都会做上一些送人。
“今年还要吃枣泥馅儿的月饼吗?”沈栀捏着毛笔坐在小窗前。
“要的!”冬羽瞬间抬头,欢喜极了,她最喜欢吃好吃的了。
“你这么馋,也不怕小武养不起你。”冬雀在一旁卷毛线,今日她过来打扫才发现生姜把三姑娘的针线弄得一团乱。
冬羽娇气地撇了撇嘴,对沈栀道:“冬雀喜欢蛋黄馅的,姑娘可别忘了给她做一份,冬雀是个馋鬼,每年看我吃月饼,都偷偷流口水!”
“胡说!”她怎么可能偷偷流口水,冬羽这分明是诬陷!冬雀伸指戳了下她的脑门,肯定道,“我才不是馋鬼,我不喜欢吃月饼……”
其实冬雀是有些慌神的,她与沈栀的关系和冬羽不同,从前在沈栀面前服侍,多余的话一句不说,也是这段时间才与沈栀亲近些。可再怎么亲近她也不敢开口让主子给她做月饼吃……刚想开口说不用,下一秒却听到沈栀说:“好啊。”
冬雀瞬间抬眸,却见沈栀坐在案前连头都没抬,只是拿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些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觉得这不是大事。冬雀心口暖融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直漫到眼底,她怕自己矫情,顾作轻快地福了个礼:“谢三姑娘。”
冬羽“嘿嘿”地笑了几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说话:“还没到新年呢,奴婢就要胖了。”
“你就是不吃月饼也得胖。”冬雀低头缠毛线,脸上红扑扑的。
“才没有,我这几月都没重。”
“是是是,也不知道昨夜是谁说去年做的衣裳又穿不下了。”
“啊——”冬羽哀嚎了一声,不想提这事,抱着生姜躺在蒲团上,像是被打倒了一样,控诉,“冬雀你好坏!哼!”
沈栀支着下颌听她们说话,笑意浅浅地捏着笔,觉得一日光景可以就这么过去。
没一会儿,冬羽又重新振作起来,挪到了沈栀脚边:“姑娘是在想给谁送月饼吗?”
“……嗯。”沈栀没什么朋友,以前是沈静瑶和傅婉,但现在好像只剩傅婉一个了。
“可以送苏姑娘!”冬羽忽然建议道。
沈栀恍然,抬手写下了一个名字。
说完一个名字,冬羽也沉思起来:“还能送给谁呢……”
沈栀垂着眸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手中的笔一顿。
这能送吗?
应该可以……
收了别人的书,还一份点心应该是合礼的。
大不了让他送给下人吃了……
唔。
“姑娘……”
“姑娘。”
沈栀恍神:“啊……怎么?”
“姑娘今日就要开始做月饼了吗?那奴婢和冬雀去准备食材吧!”
“好。”沈栀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粉色钱袋,“按着去年的量买就行,馅料要挑最新鲜的。”
“姑娘放心!”冬羽收了钱袋,把生姜送进沈栀怀里,“奴婢这就去集市。”
冬羽和冬雀走到门边,冬雀像是才想起什么的模样,砸了下手心,退回来:“对了,奴婢昨日瞧见黄妈妈在跟放羊羔息的人接触。”
羊羔息又叫羊羔利,是大周放利钱放得最狠的一种借贷,许多人家因为借了羊羔息还不上而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黄妈妈……”沈栀低喃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黄妈妈是几日前来煎药讨赏的那位老婆子。
冬雀继续道:“之前冬羽把雪参拿去厨房,黄妈妈就把雪参扣下来了,前几日奴婢去她屋中拿药,发现她的小柜子里还藏着一根人参。”
“什么!”冬羽瞬间慌了,“她不会把假的雪参给我,把真的雪参自己藏着吧!”
冬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奴婢看了一眼,她屋里的那根人参应该是在药铺里买的,看着也金贵,但成色不如咱们的好……”
说到这,沈栀怎会不明白冬雀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位黄妈妈欠了羊羔息,把心思动到了冬羽拿来的那根雪参上。
黄妈妈动作倒是挺快,那根雪参也就在她那待了一夜,她就准备好了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想来是真的着急了。
“姑娘,我们要不要……”
“不用,随她去吧。”
“啊……”冬羽不解。
然而沈栀什么都没解释,继续思考她的月饼,悠然道:“盯着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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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丞相府西厢的小后门外,黄妈妈跪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头顶的地上全是碎银子。
“各位老爷再宽限些时日吧,老妪年前一定把钱还上,求求各位老爷了!”黄老婆子磕在地上,笑得殷切。
可再怎么殷切,她早已经人老珠黄,不能引起人的同情不说,还显得圆滑世故。
“你个糟老婆子!”为首的穿着白汗衫、黑褂子的壮汉看着觉得恶心,直接给了黄老婆子一脚,把她踹了个跟头。
“我们放的是羊羔利,春天收账,如今都快秋天,你他娘要拖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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