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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冷冷地看着她,凤目里夹着凌厉。
“你可知我是谁?”祝纭欢比沈栀矮上几分,却依旧仰着脸,不输气势,“我家老爷可是京都正四品佥都御史,你得罪得起吗?”
冬雀扶着冬羽,忍着没翻白眼:“御史又如何?一个妾室也胆敢在我们姑娘面前放肆。”
祝纭欢的目光一下凶狠了起来,瞪着冬雀犹如身含巨毒的蛇蝎:“你再说一遍!”
“本来就是个小妾,还不让人说了!”冬羽顶嘴道。
下一秒,祝纭欢抬手就要打冬羽,却被一下沈栀抓住了手腕:“这位姨娘,你想做什么?”
“反了你!”祝纭欢正准备反击。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从楼上包好茶叶下来的掌柜花容失色,险些从台阶上滚下来。
掌柜急得心口砰砰直跳,快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忙分开两人,一个劲地给沈栀道歉:“对不住三小姐,招待不周,怠慢您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瞧得上的茶,小的免费给您送到府上。”
沈栀微抬凤目,语气冷硬:“我想让这位祝姨娘,给我的侍女道歉。”
“凭什么!”
掌柜的冷汗都下来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温声劝道:“祝姨娘少说两句,要不,咱给三小姐道个歉?”
“这话你胆敢再对我说一遍,你这铺子就别想开了!”祝纭欢管她是三小姐还是五小姐的,要她给一个侍女道歉?不可能!
掌柜的对着两边踌躇,哪个都不想得罪,心里埋怨起店小二,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让两位贵客吵了起来。
“既然掌柜是这个态度,那这茶,我便不买了。”
沈栀一句话说完,掌柜的汗水沾湿了后襟,沈栀的意思就是,如果不道歉,这事就没完,他们茶行也别想好过。
“别不买了啊。”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只见一位清俊的锦袍公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双桃花眼在秋阳中潋滟,睁七分含三分的,明明一脸的放荡不羁,却看得人心里发怵,他走进来倚在门边,长身玉立时不忘闲散:“三小姐想买什么?”
掌柜一看来人,双腿直打颤,你可以说不识得深居简出的沈三小姐,但整个京城,谁敢说不认得这位声名赫赫的靖安王殿下!
名声在外的靖安王殿下冷眼扫过一旁的店小二,店小二的汗涔涔地下,只觉得江谏的目光如有威压,似是一把利刃抵在他喉前,逼得他不得不开口。
“全包起来,送到三小姐府上。”
整个茶行的小儿和掌柜全站在了一楼,一声不敢吭地包茶叶,除了靖安王吩咐的,这位姨娘的茶叶不要之外,整个茶行的现茶几乎都被掏空了。
祝纭欢看着自己散落在柜案上的茶包,像是渣滓一般被人冷落一旁,脸上火辣辣的,可面前的人是靖安王,她哪里敢多言什么!只能在心里纳罕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还要什么吗?”江谏站在沈栀身旁低声问。
“花香小种。”
“包起来。”
沈栀也不知江谏是怎么跟茶行算账,于是把银两放在了柜案上:“这个我自己来。”
江谏看沈栀买完茶,才想起还有那么个人:“茶买好了,现下是不是该道歉了?”
祝纭欢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听过江谏风流,目下猜侧这个三小姐许是哪个正得宠幸的青楼女子,她堂堂一个姨娘竟要给一个青楼女子道歉,这口气咽得不舒快,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僵声道:“……对不起。”
谁知,江谏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慢悠悠道:“没有名字吗?”
冬羽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欢快地开口:“奴婢叫冬羽,冬、羽。”
祝纭欢面色一黑,恨得牙根痒痒的,飞快开口:“对不起,冬羽。”
“可以吗?”
“……可以。”
解决了一件晦气事,又吩咐掌柜把东西送到沈栀府上,几人也不打算在此停留,一道出了门,可没来得及走,一个身影就往里来了——
王禄正和人吃酒呢,忽然来人告诉他,祝纭欢和靖安王闹起来了,他酒刚喝了半盏,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一进门抬手直接给了祝纭欢一个耳光,转身点头哈腰地给江谏道歉。
江谏挡着沈栀不让她看,冷声丢下一句:“王大人,管好你的妾室。”
王禄头都不敢抬,清凉的秋月里,一滴汗从鬓边滑落,他连声应了,直到江谏离开才敢松一口气。
江谏一走,祝纭欢就要哭,这还是王禄第一次打她,她含着哭腔嚷:“王禄,你变了!你竟然敢打我!”
“还嫌不够丢人?!”王禄低吼一声,“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
“那是中书左丞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沈家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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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两人找了一家茶坊落脚。
沈栀握着手腕,腕上一空,这才想起来,傅婉先前送她的红绳被江谏勾走了。她扫了一眼江谏的手腕,看到自己的那根红绳正戴在江谏的手上:“王爷……怎么过来了?”
江谏转了转裹着纱布的手:“原本想等沈大夫给我看伤的,不成想沈大夫今日没来。”
沈栀耳尖温热,目光凌乱:“伤怎么样?还疼吗?”
“疼啊。”江谏轻快道,“所以等不及沈大夫过来,自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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