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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远洲得知了事情,一时惊疑未定, 缓了好半响, 才仔细回过味儿来,“难怪这么久查无所踪,竟是她!?”
尚书府多年来盘查的, 皆是过往与沈府有过节的政. 敌, 实在没了线索, 便是往圣上那处查, 谁曾想竟是后宫女人下的毒手, 因的,还是那么件与朝政不相干的事情, 只怕是沈昌平也想不到, 自己好心却招惹来了灭门之罪。
可如今,即便知晓了真相,只凭他们也扳不倒宫里那位。
沐远洲素日里虽骄傲随性, 直言快语,事到临头却不是莽撞的,眼下最稳妥的, 是保住扬州沈父沈母, 助煜王夺权, 届时这天下易了主,皇后不再是皇后,无需他们动手,自有煜王斩草除根。
没有什么是比权势地位更好用的东西。
思及此,沐远洲拍拍脑袋瓜, 恍然领悟,如今小妹和祁昱那是板上钉钉的,因果牵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下紧要的是让老头子松口,旁的且不说,先将这姻缘锁死。
“拿灯笼,去北院。”
……
沐青山的书房还是亮着的,瞧见沐远洲过来,登时没好脸地道:“这么晚了还不睡,老子看你那点俸禄够不够罚的。”
官员上早朝必要点卯,沐远洲犯起懒来三五时的迟到,以往有沈言卿在倒还约束着些,这一年院里没了女主人,可没少因缺卯挨扣俸禄。
云氏说了几回不见听,索性也不管了。
左不过他院里随便一个花瓶便能抵一年俸禄,再者名下铺子良田每年缴上的租银,也是丰厚。相较之下,朝廷下发那点俸禄简直九牛一毛。
然此时此刻,沐远洲可没半点玩乐心思。
“父亲,沈伯父的案子有苗头了。”
闻言,沐青山手上动作一顿,“你说。”
沐远洲便把原委一五一十的道出,正要劝劝老头子千万别犟,谁知老头儿重声道一句“孽缘!”
“瞧您这话说的,老天爷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到您嘴里倒成了孽缘了?”他拉把椅子在案桌前坐下,“您啊就成全了小妹,明日上朝遇着煜王殿下,给个好脸,日后煜王前途无量,您可就是国丈爷了唷!”
“糊涂!”沐青山就着手上的狼毫往他脑袋敲去,“尚书府什么家世什么地位你还不清楚?江都城的侯爵国公,王孙贵戚,你自己数数有多少家!”
“你再瞧瞧你!”沐青山说着便有些火气上头,“整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二十好几的人莫说孩子,连夫人都娶不到一个,日后我老了死了,谁给小桑撑着?”
沐远洲竟有些语结,这一连串的话似冰雹子砸下来,说的他真不是个东西。若不是他知道老头这脾气,还真的信了这个邪。
“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咱们府上岂不是更无可用之人?我是个不成器的……”
沐青山的脸色顿时沉下,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的臭小子,“罢了!”
“您不管了?”
“怎么不管?老子就这一个闺女一个儿子,日后下了棺材都要托梦回来好好管教你们。”沐青山知道他如今五十多了,比不得年轻那时,偏偏当下事事不如意,他索性坐下说话:“你岳父这个事情急不得,胳膊拧不过大腿,明日派人下扬州,先挡挡宫里那毒手。”
沐远洲早早考量周全:“我也是这般想法,您部下的张主事是个实诚忠厚的,这些年没个突出功绩,要升迁也缺个由头,此番将他下放扬州再合适不过,一则历练二则为我们所用,待调任回城,大可往上升两个品阶。”
“也好。”这些都是好办的,难办的在后头,沐青山难得心平气和的开口:“事已至此,咱们尚书府跟祁昱的牵绊是解不开了,但小桑的亲事,必须等她去了你舅舅的宴席回来再说。”
“您把心放肚子里,小妹瞧不上别个,明日去不去都一样。”沐远洲看过那宴请单子,去的都是些适龄未娶的,他这个傻妹妹还没回过味来呢。
“那小子确实有一套,把小桑哄得痴了迷了,入宫可不是闹着玩,一但进了那个门……说到底还是要娘家够硬气,才不会被旁人看轻。”沐青山看向儿子,“你定要争气些,不光为了沐家,更为了小桑,不要叫她姑娘家家的被欺负了去,古往今来,没有家世的女子哪个在宫里站住脚?不要贪图他那点权势,我沐青山行得正,坐得直,靠的从来是自己。”
“你也一样,靠人不如靠己,日后切莫生了侥幸,妄图攀附皇权,我沐家的子孙,就是有一日沦为平民农夫,也不要折了这根脊梁骨。”
“您放心,儿子明白。”沐远洲起身去到他身后,捏肩捶背,老父亲脾气不好,凡事该为他们兄妹考量的,从无偏颇之处。
平日嬉闹归嬉闹,家族大节,朝堂官途,沐远洲不曾儿戏,沐家并无世袭爵位,一旦从哪一代断了层,整个家族便没落了,然而世世代代为官传承还不行,还需出类拔萃,才能脱颖而出。
父子俩都是嘴上不饶人的德行。
不知沐青山想到了什么,又一把将肩上的手拍开,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瞧瞧你,再看看人家祁昱,你要是有他那心思还愁追不回小卿?”
沐远洲一时没反应过来,却是识趣的往外站了些。
沐青山说:“你就是出生太好了,当惯了少爷,从来不知道体贴人,你瞧你办的是什么事?安排两个人去城郊就算是护着人家了?心意全无,哪个姑娘乐意跟你?祁昱那小子事事顺着小桑,处处体贴入微,你长点心,我和你娘等着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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