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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寸劲巧妙,顾烨手臂一麻,下意识便松了手。
这样被她拉开了些距离,顾烨神色间却带了些轻笑,他压低声音的话语穿过风落到沈寂耳侧:“你既会些功夫,藏个什么?是觉得我不配同你打吗?”
此话一问出,顾烨便不再收着手了,持弓拉箭径直对向沈寂的方向。
场边一片倒抽凉气之声。
虽这规则里是允许对射扰乱对手的,但这么多年这竞艺早便成了一项打趣的项目,不过一场玩乐,哪里有人会动真刀枪。
随着那箭的射出,段渊袍袖之下的手亦几不可查地一紧。
躲不开,沈寂抬弓一挡。
“叮”地一声,竟直接穿过那弓坚实的拓木,将那闪着银光的锐利锋尖封在其中。
全场静默,顾烨牢牢地盯着她。
若方才她未挡,如今被穿透的该是她的肩膀。
沈寂一笑,伸手拔出那箭掷到地上:“大人好本事。”
李容海看得心惊,可瞧着陛下的脸色,似乎也没有叫停的意思,只能沉默地待在一旁候着。
“怎么,这样也不出手吗?”顾烨靠她越发近了些,眉眼如鹰。
沈寂沉默。
她身上基本的武功路子都是随父亲学的,纵这场上旁人看不出,顾珏和皇帝定然也瞧得出端倪。
“大人说笑了,下官并不会武功,只是随意练得一二保身本事罢了。”
“好,”顾烨点头,神色彻底沉下去,“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顾烨又抽出了箭矢,此刻离沈寂这般近,也不再执弓,干脆直接用手挥箭。
沈寂躲着他这力道,虽没受伤,却不小心被他割破了后身的衣袍。
有凉风拂过袍口,带动那衣料触到肌肤。顾烨手握长箭,用意很明显,既然不能故意伤人,那便逼她露出破绽。
沈寂眉头微皱,后肩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此刻疤痕狰狞。若是让顾珏瞧见了,定然会疑心那日偷听之人是她。
眼见顾烨那箭便要朝她肩后落下来,沈寂只思索了一瞬,便骤然拎着那长弓转身,以手臂来硬抗。
那箭虽被弓的拓木格挡去了一二力量,但长弓被磨得太过顺滑,以至于那箭顺着弓的力道一路划到沈寂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
血顺着袖口滴落,滑到沈寂雪白的手背之上。
顾烨亦怔了瞬,没想到她竟未躲开。
怀王府的侍从失声惊呼:“沈经历!”
瞧着沈寂在场中并没有认输之意,他又看向自家主子,焦急道:“殿下,这……这竞艺不是说不准伤人的吗?”
顾烨只停了一瞬便继续了,因为他瞧见眼前这个粉面小子竟然拿起了弓,欲击那磬!
倒是个有毅力有骨气的。
他眼中闪过阴狠,手中再不留情,长弓直冲她手臂而去。
段渊看了他二人一眼,回身向台上行礼,神色很淡:“父皇,儿臣府中侍读孱弱不胜,赢不得顾大人,再比下去怕是要死了。”
他看了一眼沈寂,语气凉的很:“儿臣还得再找一个。”
“你这侍读都没投降,你先替她认什么输?”皇帝瞧着场中,神色带笑。
他原本以为这人万事俱备来到朝中,定是有所图谋心怀不轨,不想竟是这样一个坚韧性子。
顾烨力气明显胜于她,她如今估摸着应是浑身都带着些伤,竟还这般想为主子拼个输赢,确实难得。
有这样的心性,能得到今日这地位,倒也不足为奇了。
眼见顾烨那边亦被她纠缠得难分出手来,皇帝终于叫了停:“好了,你们都是有本事的,这竞艺点到为止即可,都下去歇着吧。”
顾烨这才卸下手中的弓,睨向沈寂,冷哼一声:“你倒能忍。”
他方才击到她身上的那几下,若是换了旁的像她这样瘦弱的人,定然是要受不住落马的。
谁知眼前这人瞧着虽是一副瘦削模样,忍疼的本事倒是一流。
顾烨下了马走向台前,谢过恩之后只见顾珏的目光一直聚在方才那沈经历身上。
“可探出虚实了?”顾珏问。
“侄儿总觉得她是会些的,但若已经被侄儿逼到这般境地,还不肯出手……估计也不会多少,只是学了些皮毛。”顾烨答道。
顾珏颔首,没再说什么。
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人的模样并不像沈家人那副刻薄面相,倒是很像……
一个名字无端从他脑中出现,他微眯眸,袍袖下指尖捻动了瞬。
沈寂下马谢恩之后,身侧除了怀王府的侍卫,远远便瞧见一个人焦急地走过来。
沈寂抬眸,有些讶然问:“你怎么在这?”
“我被光禄寺的署正瞧上了,便做了外关大使,今日不是秋猎嘛,我便求着署正一起来布场了。”
楚蔚之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外关大使虽是个不入流的末官,也是因着家中与署正交好才给了他这机会。
不过从前也从未觉得皇家盛大,对入仕这件事心意只是平平,然而今日得见秋猎的排场和威严,才真有了想入朝为官的心思。
“既做了大使,便好好和署正学着。”沈寂嘱咐着。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了,你瞧你这伤——”楚蔚之瞧她一眼,眉头皱的很紧,“我背你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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