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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岚答得倒落落大方,半分胆怯也无:“民女家在京郊,庄户人家罢了,比不得王妃出身高贵。”
宽大袍袖下,李文演捏紧了拳头。
如果是娴妃宫里的奴婢,入了王府后挑个院子让她住下,半主半仆地混过去也够了。
但良家子……可不好办,封选侍是要记档的,以后不好处理。
李文演吞下胸口上涌的不忿,朝娴妃道:“一切听凭母妃安排。”
娴妃眼眸深邃,笑意却温和得很,仿佛真的是一个为儿子操心的好母亲:“青岚是个好姑娘,能入你的眼就好,日后在封地,多个体贴人照顾你,本宫也能多放心些。”
“便让她在你府上做个选侍吧,宫务司那边本宫着人去办。”
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周妙宛乐得装贤淑,顺势应下。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沉闷,周妙宛托着腮从车窗向外望去,时不时还叹着气。
李文演自然把她的行为看成是在使小性,毕竟娴妃这时塞人确实很是委屈了她。
于是他安慰道:“只当府里多个摆设就好,我心里只会有你。”
当真是撒谎不眨眼啊,周妙宛感慨,他的眼神很真诚,说的话也跟真的似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周妙宛把玩着自己的一捋发丝,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了,本王何时骗过你?既已有宛儿在侧,我定然不会多看她一眼。”李文演道。
事实上,他心知肚明这个赵青岚是娴妃盯他的眼线,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可他却能把话说得像不喜赵青岚是因他对周妙宛深情一片。
周妙宛心里想得其实是旁的事情。
她当然希望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李文演既心里另有所属,就算纳上十八个妾又与她何干呢?
真正让她困惑的是,娴妃为什么急着要塞人。
不出意外的话,李文演离京后娴妃再也见不着这个继子,她与娴妃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娴妃何苦此时来恶心他们。
所以周妙宛直接问李文演:“今日娴妃娘娘,为何一定要把赵姑娘送来?”
他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发问:“她的底细,我会查清楚的。平日里你也小心提防些。”
看来确实另有隐情,只是李文演不打算告诉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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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之期眨眼便到了。
李文演很是体贴,一路紧跟着周妙宛来到了永安侯府,眼不错珠地看顾着她,人前人后都给足了她面子。
永安侯的续弦、继夫人钱氏所出的女儿周妙颜见此情状,一双招子都快能喷得出火了。
周妙宛心里觉得好笑。
这个妹妹在钱氏的教导下,心里只想着和她别苗头,凡事都要跟她论个高低。
如今见她嫁得如意,自然不愉。
不过,她自己也就是表面风光罢了,周妙宛心下自嘲,说起来她更羡慕自己的几个妹妹呢,至少她们还能在亲娘膝下承欢。
周妙宛和父亲永安侯从来不亲,周妙宛长这么大也没托到他的福,父女之情单薄,该是叙天伦的时候,永安侯自己也觉尴尬,随便问候了几句,便把场面留给了钱氏。
钱氏自然更尴尬了。
先夫人谭氏难产去世月余,她便被永安侯娶进了府,虽说这是她自己争得的,但因此她总觉在这个继女面前矮了一头。
如今更是了,钱氏打着哈哈,留二人用午饭。
一顿午饭用得是宾主尽不甚欢,周妙宛草草填了肚子,李文演也只喝了几杯水酒。
按约定俗成的回门礼来说,用过午饭后,新婿便要回避了,待晚饭过后再将夫人接回去,好给新嫁娘留出和家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于是李文演拱手道:“侯夫人,本王还有事务,就不多叨扰了。晚些本王再来接宛儿回府。”
钱氏忙道:“那太可惜了,原还想留端王稍坐片刻。”
周妙宛差点没忍住笑。
钱氏嘴上说想留人,实际上整个人都是送客的姿态。
送走了李文演之后,周妙宛是要回将军府看看的。虽说她说要嫁给李文演那日,外祖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她还是得回去看看他。
李文演的封地在荆州,这次一走,她怕是没有机会再回来陪他老人家了。
不过正晌午,饭点贸然造访实在不甚礼貌,只好在永安侯府多待一会儿。
钱氏见周妙宛好像没打算走,小心翼翼地问:“端王妃,您何时动身去定北将军府?”
钱氏也能猜到她要去谭家的。周妙宛只道:“我想先回汀兰榭去给母亲敬一支香。”
她口中的母亲自然不是钱氏。
闻言,钱氏忽地一滞,嗫嚅着开口:“回门是好日子,敬香什么的……怕是不合适吧。”
周妙宛觉得莫名其妙,“我想同母亲说说话,有何不合适的?”
说到此,周妙宛已不愿同钱氏多费口舌,带上凝风凝夏两个丫头,径直往汀兰榭走。
钱氏明显手足无措起来,她站起身,想拦周妙宛却又不敢,只回头狠狠瞪了一旁的周妙颜一眼,低声呵斥:“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周妙颜不服气:“还不是弟弟成天在闹。”
而已经走到汀兰榭的周妙宛见到眼前情境,脑子里嗡得一声就炸开了,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原地,哪还听得见后面钱氏和周妙颜在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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