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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惹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鲁阳不服气,然当着大伯的面儿,不敢放肆,便抱着手臂坐在那儿兀自生闷气。
其他人也不管他,继续说正事。
信国公道:“原本大皇子殿下想要让咱们跟裴君联姻,以此来拉拢他,没想到他竟然要辞官。”
“联姻?”鲁肇皱眉,“父亲的人选是?”
“咱们府里,只有云儿和素儿年龄合适,只能从二人中选一个。”
鲁云是鲁肇的庶妹,鲁素则是二房的嫡女,二叔如今是从四品的宗正寺少卿。
不过鲁肇没提二叔的官职比裴君低,只说他们大房的事儿,“庶女不妥吧,裴君可是正三品。而且裴君在军中与一女军医感情极深,有可能谈婚论嫁。”
说起“谈婚论嫁”,他眼中有一丝异样,并未被人察觉。
鲁泽却不以为意道:“她裴君不过是个没家世的小子,咱们国公府的门第,便是庶女,也不辱没他了。至于一个医女,那裴君若真喜欢,养在后院里做个妾,又有何妨?”
鲁肇倏地握紧拳头,勉强抑制住升腾的怒火,没有言语。
鲁泽又道:“只是她若真辞官了,咱们家的女儿是万万不能下嫁的。”
他这话说出来,信国公也没反驳,显然是认可的。
鲁肇忽然有些可怜裴君,任他在军中如何有威望,到了这京中,也不过是个“小子”罢了。
……
第二日,还不等裴君先往燕王府送拜帖,燕王便先送来了一封请帖。于是裴君派人去曹申家通知他去燕王府汇合,然后便拿着这请帖带阿酒、郝得志等人一起前往燕王府。
燕王的府邸,比裴君那个宅子更大气,占地也广,进了府门便能从洞窗瞧见东边有一座不小的花园。那花园可不是裴君那庭院能比,但郝得志等人却丝毫没有在裴君那儿那般随意,全都极守礼,连东张西望都没有。
侍从一直引众人到燕王府的中堂,便恭敬退下。
裴君等人立即向堂中燕王行礼,“燕王殿下。”
秦珣让他们起身,笑道:“昨日你们班师回朝,京中约莫十数万人来迎,便是本王想要定一间雅间一观,都费了些力气。”
武将们纷纷笑起来,曹申更有话说,“我儿昨日被将军接到队伍中,回去后满街串门,生怕少一个人羡慕他。”
那孩子虎头虎脑,着实可爱,裴君也忍不住笑,忽然感受到视线,一抬头,正对上满眼笑意的燕王。
下意识地,裴君缓缓收起笑容,目光向下,避开与他对视。
秦珣心下一叹,转而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要在京城安家,燕王府的长史对京中极熟悉,可让他帮你们办。”
武将们也没多想,直接便要应下来,却被裴君开口打断,“谢过殿下,不过他们日后要在京中为官,许多事都要通晓,还是先让他们独自处理,若实在力有不逮,再来求您,还望您别嫌麻烦。”
武将们一听,又连忙附和:“正是,王爷您伤势未愈,我等暂且先不麻烦您。”
曹申脑子转的快些,见将军忽然对燕王殿下这么客气,心里有所猜测,之后便时不时地主动引导着众将说话,只闲谈不涉及其他。
秦珣并非迟钝之人,从裴君忽然插言便察觉到她的意图,面上平静,心中却有些许惆怅。
“我有些话想与裴君聊聊,曹申,我在花园设了宴,你们先过去吧。”
曹申看向将军,随后和众将一同起身,随侍从出去。
秦珣挥手,让侍从全都下去,这才看向裴君,某些情绪更加露骨,“裴君,你这是不信我吗?”
裴君起身,抱拳赔礼,并无隐瞒,“殿下,末将并非不相信您,只是将士们初入京城,尚不知京城水深水浅,末将希望他们慢慢看,慢慢走。”
如果因为与燕王的紧密联系,直接被划到太子一系,必将得罪大皇子一脉,这并非裴君所愿,如果可以,他们只做大邺的忠臣,做陛下的忠臣,才是最好的。
秦珣理解了她话中涵义,闭上眼,良久方才道:“回京后,我常想念在边关与你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可若百姓担惊受怕,我又不愿真的再过回那样的生活了。”
裴君低眸,掩住眼中的触动,轻声道:“殿下仁慈。”
“裴君,你总是说我好,我都不敢不好了……”
裴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殿下……”
秦珣还算了解她,抬手,没让她说下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问道:“昨日我扔给你的铜钱,可还收着?”
那枚铜钱,裴君晨起后顺手塞进了腰带之中,但她此时则是说:“那枚铜钱,末将完好地放在府里,只是末将愚钝,不知殿下何意?”
秦珣看着她,眼神有几分无奈,“裴君,你太过刚直,官场上会为人所不容,我希望你外圆内方。”
“殿下用心良苦,末将感激不尽。”裴君抱拳,拜下,起身回视时,眼睛中满是执着,“末将并非不懂,只是有些事情不想妥协。若人人皆随波逐流,我战死的兄弟们谁来管,殿下能为他们声言吗?”
不能。
若是有人站出来,秦珣或可声援一二,但他不能做那个第一人。
秦珣还有一母同胞的太子,他的言行皆有可能影响太子,兄长一直极支持他,为他在军中掌权而抵住巨大压力,他不能弃兄长的立场和处境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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