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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得志低声问:“那个,你们掌柜在哪儿啊?”
像他这样迷上云娘的人不在少数,小郎的怀疑霎时散去,笑道:“回您,我们东家来了,楼主在内楼招待。”
郝得志失望不已。
曹申瞧郝得志这没出息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起身问那小郎,“我们能去内楼吗?正好我们要离开了,想跟云掌柜道个别。”
“这……”小郎犹豫,“小的得先请示楼主,不知您二位是……”
曹申便道:“你就说我们是申字一号雅间的客人,云掌柜知道的。”
小郎请两人稍后,转身走入通往内楼的门廊去通报。
曹申抬脚,不紧不慢地走到那门廊不远处,坐下来,边打量周围边招呼郝得志,“这池景在不同的地方看竟是完全不同,坐下看看。”
郝得志坐到他身边,完全没有赏景的心情,“你咋就说要去道别了呢?我、我见着云掌柜,我不知道说啥……”
“瞧你这出息。”曹申转了个身,背对他,“你不知道说啥就闭嘴,当根柱子!”
郝得志傻傻地“哦”了一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小郎走出来,请两人入内楼。
“劳烦带路。”
小郎走在前,曹申领着郝得志跟上,这一绕过影壁,就发现内楼之中别有洞天,完全是另一番天地。
京城这地界儿,寸土寸金,郝得志他们买宅子,积攒多年的身家几乎都花光,而这金风玉露楼的外楼已是那般大,里面竟还有一座不小的花园。
影壁后,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中间蜿蜒的石板路,便是小桥流水,走下桥便是当季的各色鲜花,一步一景,步步不同。
曹申感叹:“原来金风玉露楼真正的好处全都在这内楼之中。”
小郎骄傲道:“您别瞧有些花草好似寻常,可都是我们东家花大价钱移来的,有好几个花匠打理呢。”
曹申是个武将,却也不是完全不懂欣赏,这内楼之景,确实别致,夸赞不绝。
而他跟着将军久了,也不觉得不认识某种花草树木丢人,四下观赏时,看见什么奇异的便要问一问,一直问到三人走到了一处名为“集文阁”的房子前,方才停下。
郝得志看着小郎敲门禀报,身体忽然僵直,待到云娘迎出来请他们入内,他何止像一根直挺挺的柱子,手脚都仿佛被木头绑住了,走动间完全不会回弯。
曹申瞧见了,却像是没瞧见一般,而且还走在郝得志身后,希望郝得志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吸引到他身上去,没人关注他才好。
可惜不可能,因为郝得志就像他自己说的,在云娘面前根本说不出话来,曹申只能担起与人寒暄的责任。
屋内还有一华服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看起来极儒雅,可是与曹申两人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股骄矜的味道。
“两位将军到金风玉露楼来,可还尽兴?”
曹申先前听楼里小郎说云掌柜在招待东家,估摸着此人的年轻,能猜出大概是谁,可他还是故意客气地问道:“不知您是?”
华服男子头微微扬起,自矜道:“在下姬荣。”
“原来是姬二爷。”曹申一拱手,“听闻您在御前当差,幸会,幸会。”
说起御前,全都体面极了,但姬荣不过当着奉车都尉的职,体面不如鲁肇统领的皇帝亲卫,从五品的官级也不如曹申和郝得志的中郎将。
姬荣这般倨傲,只能是因为他的姓氏,可有些人没了姓氏,一无是处。
曹申心中瞧不上此人的虚有其表,保持着礼数却不甚热情,夸赞几句内楼景致以及金风玉露楼的酒菜,便与姬荣和云娘道谢并且告辞。
郝得志被曹申叫着离开,心里着实有几分依依不舍,脚下步子却并不比曹申慢,没有在那个姬荣面前失了仪态。
但这只是他以为的,他的眼神背叛了他的身体,全程看向云娘都十分灼热。
是以他们一离开,姬荣便别有意味地打量着云娘的身体,道:“五娘遮住脸还能引得那郝将军倾心,若是露脸不知还要搅乱多少春水。”他说着,还抬手去碰云娘的面纱。
云娘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冷漠道:“小心扎了你的手。”说完,转身就出去,连个眼神都不再看姬荣。
姬荣冷嗤,“不过一条丧家之犬,没有姬家,还不知道死在哪个男人床上呢!”
……
曹申和郝得志原路返回,裴君已经结完账,一行人便离开金风玉露楼。
一路上,郝得志都魂不守舍的,到达裴府后才注意到曹申竟然没回家,“你咋不回府?”
“我有正事儿,哪像你……”曹申瞧他那害相思的模样不顺眼,打击道:“你若是想娶妻,找个良家女子才是正经,那位云掌柜见多了达官显贵,见人便三分媚笑,根本不是对你有情,亦不会待你真心,你少自作多情。”
郝得志还没反驳,前头扶着老郭氏的阿酒听见,不知为何,心里不是滋味儿,便回头道:“曹将军,兴许那云掌柜有自个儿的难处,否则寻常女子,谁愿意平白无故教人指指点点呢。”
老郭氏对那个女掌柜印象也好,不过她老人家听着他们的意思,却是赞同曹申的,“成婚生子,是得选良家女子。”
郝得志初见云娘,便如见到神女一般,眼里心里都是这个人,虽不了解她,可听老夫人和曹申这般说,心下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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