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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才准备歇下,便听下人来禀说世子过来了,于是长公主忙高兴道:“快叫珩儿进来。”
魏珩进来后,仍是先给长公主请安。
“儿子见过母亲。”Ding ding
长公主望着面前俊雅端贵的儿子,又想到了方才端庄大方温文有礼的谢端嬅,不免越发觉得这二人着实是般配。
于是她脸上笑容更盛了些,一边笑着让其不必多礼,一边要他坐去身边说话。
待魏珩端坐在一旁后,长公主这才又道:“怎么谢大姑娘前脚才走,你后脚就过来了?”长公主倒是期待着儿子对此有存了些什么心思的。
譬如说,他的确很关注谢大姑娘,所以才她一走,他便来的。
但魏珩闻言后,却是眉眼动都没动一下,只冷漠着道:“儿子正是因为避嫌,所以才故意避开了。”他知道母亲此话之意,所以把话说得很清楚。
长公主没料到儿子会这样说,而且还说的这么直白。她讶然的同时,心中不免也有些失望。
她知道,若儿子真对谢氏有点意思,哪怕不这么排斥,她都能在其中周旋一二。但他如此态度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她就知道,儿子同谢氏女怕是不可能了。
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太过有主张了,他也不是那种会听她和魏无垠话的人。
在谢端嬅面前,长公主谈及婚事时,还有些遮遮掩掩。但在自己儿子面前,长公主是有一说一。
“娘是有这个意思,想撮合你同谢家大姑娘。但娘也看出来了,你是不愿意的。”长公主褪去了方才身为人母的温和慈爱,这会儿脸色严肃了许多,她一脸郑重的望着魏珩道,“景行,你可以不娶娘为你看好的人,但你也绝对不允许听魏家的话,娶他们为你选的人。”
魏珩其实一直都知道,因先太子府一事,母亲一直拿他当同父亲博弈和争斗的筹码。
爱他这个儿子多少也是爱的,但在她心中,对魏家的仇恨可能更多。她想操纵他,想让他彻底同魏家割席,只完完全全站在她那一边。
但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是同她一个阵营的,也绝对不能同魏家一个阵营。
这些年来,魏珩其实心中一直都明白这些。只是因他心中一直怜悯母亲,在立场上也是更偏向母亲的,所以但凡能依着她的,他都会依顺着她。
但这些日子来,魏珩也有仔细认真去想过,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一直夹在她跟父亲中间,在他们的夹缝中生活,必须做出二选其一的选择,这样对不对?
难道,他就没有第三种选择了吗?
难道不听母亲的安排,不顺她的意,就是不孝顺了吗?
不听她的话,她就更可怜了吗?
那她身为母亲,她有没有为他考虑过?她有没有想过,在每次给他施加压力时,他心里会不会开心?
魏珩不愿承认母亲是自私的,他也知道在母亲心中,仍有对他的疼和爱。但是,他却不想再无条件的妥协。
她同父亲的恩恩怨怨那早是过去的事情,在舅父一事上,他永远不会原谅父亲,但这也不代表,他愿意永远做母亲的刀刃。
一把去捅向父亲的刀刃。
所以,魏珩再看向母亲时,目光不免清冷了许多。
“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都在说要儿子要这样做,不要那样做,母亲可有考虑过,儿子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魏珩目光淡漠,声音亦如是。
他目光淡淡,犹如兵刃万千。
长公主望着儿子如此冷漠的目光,心内不由也惊了下。这样的眼神,是她从前不曾在珩儿身上看到过的。
长公主心中虽有惊惧,但她还是说:“是不是魏家的人同你说了什么?”不然的话,儿子为何会突然拿这样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她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但魏珩却又突然笑了。
他笑出了声,但眼里却仍是冷冰冰的,如覆了千年寒冰般。
魏珩的一声嗤笑转瞬即逝,之后他又恢复了清冷的面孔,他摇头说:“母亲您看,你永远都在拿儿子当同魏家争斗的棋子。但凡儿子稍稍不顺您的意些了,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是不是魏家指使儿子这么做的。难道在您心中,儿子都如今这般大年纪了,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吗?”
“您多年来都是把我看作了一把刀,一把可以捅向魏国公、捅向魏家人的利刃。在您的心中,又何曾真正的疼爱过、关心过我这个儿子?”
长公主从前显然是没有想过这些的,她自认为她对儿子极好,那儿子就该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同她一起对抗魏家,尤其是魏无垠。
她不曾觉得她有什么错。
可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自己?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变化如此之大,她肯定率先想到的就是魏家人对他说了什么,是魏家人让他这样做的,让他也来对付她这个母亲的。
长公主也很伤心,她甚至此刻眼中含了泪,泫然欲泣。
“珩儿,娘怎么可能不疼你,不关心你?在这世上,可只有你同娘相依为命了。”她越说越伤心,瞬时便眼泪滴下,“娘不关心你,不疼爱你,难道魏家人就关心你疼爱你了吗?”
“这么些年来,娘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年你舅父,你最崇拜的表兄,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你难道没有亲眼看到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谁又是帮凶,你不知道?莫非是如今你飞黄腾达了,成了圣上跟前新宠,红人,就忘了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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