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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喜急得他们最后一场会试的时候,崔徊意的母亲与她娘为了文昌庙的一柱头香争执起来。
齐夫人,大概也是盼着崔徊意能高中,从此扬眉吐气的。
“除了母亲,家中的姨娘、妹妹们也都将我视为榜样。我左右隔壁住着两个妹妹,他们都很安静,怕吵着我读书。”崔徊意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手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将它扔在榻上,拨弄了一下榻上的引枕。
“我弟弟,他一个月月例银子更多一些,常常背着父亲,给我添置笔墨和书本……”
这个家里,除却崔尚书这个一家之主,旁的人,都在支持崔徊意。
逢喜握住她的手:“所以你弟弟刚才来是……”
“那个孩子年纪小,太傻,让他离开洛阳。”说道此处,崔徊意干笑一声。
“此事父亲都已经与圣上商定好了,他是通知,不是商量。他巴不得将我送进宫里,好换点利益。”
逢喜一时间明白崔徊意这样骄傲刚强的一个人,这次为什么会顺从。
她下面那么些弟弟妹妹,都与她感情好,她若是反抗,驳了圣上面子,不但自己今后仕途崎岖,将来弟弟妹妹们走上仕途,必然要受影响,她并不愿意影响弟弟妹妹。
逢喜想起临走时萧琢对她说的话,于是问崔徊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假死,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洛阳。
你若是突发恶疾死了,就不会有影响了。”
这也许是最好的法子了,剩下的,除非皇帝死了。
崔徊意摇头:“我不愿意。”
“与其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蝇营狗苟地活着,我倒宁愿在后宫里蹉跎到死,至少崔徊意还是崔徊意。”
逢喜不再说话,抱住崔徊意,崔徊意拍拍她的后背:“你记得我们当时在得意楼酒会那天还说了什么吗?”
逢喜一回想,竟然有些哽咽:“说前路顺遂,前程似锦。”
“我做不到了,你要好好加油。” 崔徊意没哭,反倒轻笑了一声:“这次其实也没亏,我用入宫为条件,和父亲交换了六千两银子,这些钱,我留在家里给妹妹们读书了。”
她突然叹口气,像是抱怨:“我那些姨娘家里太穷才被迫当妾的,她们供不起我妹妹们,还要我操心。”
逢喜恍惚着回了家,萧琢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崔徊意不同意?”
看她这个反映,多半就是了。
逢喜点点头:“她性格太傲,心里又有牵挂。”
她闭了闭眼睛,自己从小读圣贤书,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厌恶自己要效忠的圣上。
萧慎不喜欢太父亲和她,刻意刁难,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圣上对萧琢打压,强纳臣子为妃,让她逐渐反感。
萧琢上床,从后面抱住她,握着她的手,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说:“对不起。”
逢喜惊讶,转身问;“你说什么对不起?”
“他是我兄长,他做错了事,我也感觉很抱歉。”萧琢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完全变了模样。
他哥哥以前善良温柔、宽容好学,绝不是现在小肚鸡肠又自私独断的样子。
这些年,哥哥想要他远离朝政,他满足哥哥;哥哥想要他顽劣不堪,他也可以满足,因为萧慎是他的哥哥。
但是好像他与哥哥的距离越来越远,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以前的哥哥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
皇陵、朱砂、齐国公、苗疆、皇陵下的村庄、崔徊意,但愿事情探究到最后,结果不会让他太接受不了。
逢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心想萧琢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好得让她都心疼了:“不要自责了,陛下是陛下,你是你,你也是受害者……”
比起崔徊意来说,曾经亲密无间的人逐渐疏远到现在的互相防备,萧琢恐怕精神上承受的痛苦会更多。
他整日都是笑嘻嘻的,恐怕心里其实很难过。
萧琢点点头,长叹口气。
其实他心里有很多的话,并不想同逢喜说。这种痛苦,他说了也没什么必要,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他难受罢了,他不想让逢喜难过,这个小丫头总喜欢为别人的事哭,她最好还是一直快快乐乐的。
八月初十三是先皇忌日,朝中四品以上大臣及皇亲都要一同前往皇陵祭奠,声势浩大,所过之处封路洒扫。
大雍的皇陵在距离洛阳三十里的拥龙山,山陵高大,拥峰数里。
传言此地风水极佳,更是滋养着龙脉,所以才能保证大雍世代永昌。
先皇的皇陵在拥龙山的启璋峰,整个山峰之下都是掏空了的,作为墓室安葬死者以及放置陪葬品。
逢喜和萧琢作为皇室亲眷,轿辇自然紧随萧慎之后。
萧慎面容依旧英俊儒雅,略瘦了些,只是目光和动作都带着一种急切和跃跃欲试,并不如往日沉稳,仪态也与往日大相径庭。
“你觉不觉得,圣上有些不对劲,与往常不一样。”逢喜拉了一下萧琢的袖子。
萧琢也凝眉点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若不是看到那张长相,他根本不会觉得那就是萧慎。
萧家除却萧琢之外,便没旁的亲族了,他们之后便是功勋贵族。
逢喜和萧琢看到齐国公随侍的人之中,正站着前几日他们在镇子上见到的那对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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