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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打扮,应该是大牢的看守,原身这是在给人送饭。
看守收了银子,挥挥手道:“你自己进去吧。”
楚云梨:“……”这么随意的吗?
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大牢看守不严,谁都可以进。二是原身常来送饭,已经熟悉了。不用人带路。
前者应该不可能,后者嘛……原身不用人带路,可她需要啊。
见看守已经重新站好,楚云梨默了下,道:“大哥,我想起来有东西落下,我能先回去拿了再来么?”
看守不在意地摆摆手:“去吧。”
楚云梨拎着篮子朝右边的街道走去,她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接收记忆,要不然这饭就是送进去,她也不知道该给谁,那不就露馅了吗?
大牢门口街道很宽,周围住的人非富即贵,没有那种安静的小巷子。再走过去,耽搁的时间太多,对原身送饭不利。她已经抽空扫了一眼自己身的衣衫,很是破旧,比辈子的胡青桃还要穷,不一定再拿得出一份送给看守的好处。
于是,她朝着路旁的食肆而去,一般这种大一些的食肆,里面都会有茅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原身关酒儿,出身关家镇,家中还算殷实。但她的婚事却是随了本心,当初她想要嫁卢盼裕时,家中双亲和两个哥哥都不愿意,偏她一门心思非要嫁。
卢盼裕游手好闲,是镇有名的混子。但长相好,一张嘴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关酒儿心花怒放,什么都不求,一门心思要嫁给他。
卢盼裕家中不算富裕,镇有个小铺子,能够管得一家温饱。关酒儿嫁进去之后,开始两年,除了婆婆偶尔刁难,妯娌偶尔说些酸溜溜的话,夫妻二人之间感情不错。卢盼裕在外头也不是胡混,赚来的银子比起家中铺子的盈利只多不少。但他手散,花起来没个数,大部分的银子都被他和狐朋狗友一起吃喝花了,日子只能说勉强能过。
关酒儿肚子争气,不过五年,就生下了二子一女。生了孩子,婆婆对她渐渐地和善,可是,卢盼裕在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偶尔跑到离关家镇几十里外的县城几天不回。
外头的人都说,卢盼裕游手好闲,又没个正经的活计。肯定在外不干人事,不知道搞些什么,说不准哪天就进去了。
关酒儿当然信自己男人,他在外头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前不也没出事?
可是,真如外人所说那般,在长子七岁,小女儿三岁那年,卢盼裕被抓了。说是他酒醉后和人打架,把人当场打死。人证物证俱在,辩无可辩,被判了十五年。
关酒儿险些哭瞎了眼,但日子还得过。她奉养双亲,养育孩子。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虽不是寡妇,但她寡居,确实有男人想占她便宜,外头也有些她的不好的传言。这些苦难关酒儿都往肚子里咽,只期盼着等男人出来,就好了。
十五年后,关酒儿辛辛苦苦给两个儿子娶了妻,且长子的儿子都有了,本以为等卢盼裕出来,一家人的日子就好过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卢盼裕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休妻!
休完了妻子,他带着双亲和儿子女儿举家搬到县城,不知道哪里来的银子,置办了宅子铺子,还另娶了妻子。全家都换了绫罗绸缎,可惜,这些没有关酒儿的份。
她甚至不明不白地被人暴打一顿,受了重伤。被接回关家后,不过几日就病死了。
“喂!你好了没有?有客人等着进来呢。”
外头有不耐烦的妇人声音响起。将楚云梨拉回神,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出门后道了歉,拎着篮子就离开了。
她不是那偏激的人,本来她就不是客人,跑来借人家茅房本就是人家好心才没撵她出去。
现如今,关酒儿已经三十五岁,再有几天,卢盼裕就要出来了。
今日她来,就是按捺不住即将夫妻团聚而喜悦的心情,想要提前来看看他,顺便跟他说说家中最近发生的事。
别看关家镇离县城几十里,关酒儿却每个月都会最少来一次。卢盼裕对于她带来的东西欣然笑纳,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她才接受不了他瞬间翻脸的态度。
卢盼裕入狱之事和关酒儿无关,她也是遇人不淑,运道不好。这些年来无论是娘家还是周围认识她的人,许多都悄悄劝她改嫁,虽然牵线搭桥人家也有私心,说的都是自己的亲戚。但这世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无论如何,关酒儿独自带着三个孩子还要孝顺公公婆婆,改嫁总比她留在关家要好。
关酒儿一直没改嫁,始终守着他。
一开始是舍不得这份感情,到了后来,就是舍不得自己辛苦多年的付出了。
站在大牢门口,楚云梨心情起伏。要不是她已经把银子给了看守不好要回来,她真想掉头就走。
为了送这顿饭,她昨晚就开始走。
是的,走来的!
现在脚脖子还隐隐酸痛呢,当然了,这还是关酒儿经常这样走。要不然,脚底板都会磨起血泡。
循着记忆进了大牢,找到了卢盼裕的牢门口,此时他正靠墙,跟旁边的人侃大山:“我今年三十七,已经在这牢中住了十五年,等于我这辈子一半的时间都在牢中。其实要我说,还是在这里习惯,真出去了,谁知道外头什么样呢?”
边的人笑呵呵的:“当然还是外面好,出去后好好过日子。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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