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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问:“表哥吃了?”
楚云梨叹息一声:“他说难受,死活不愿意吃。最后又睡着了。”
罗安香暗暗松了口气。
大夫本来就说不一定救得回,若是再来一碗……也不用救了。
罗安香心里刚庆幸呢,面前又多了一只碗,直直往她胸口上撞。她下意识接住,就看到里面面条已经断成了糊糊,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到表嫂道:“还拿去喂给你哥,这生病的人不吃饭可不成!看你这小脸白的,肯定还没养好,这不用你,你去喂你哥吃面吧!记住,吃不完,可不许出来!”
罗安香一脸崩溃。
就那半盆面,还没完没了了。
她端着面进了屋,走到床边,伸手去推床上的人。
这一回倒是推醒了,齐书禹睁开眼睛,看清床前的人,察觉到胸腔里的难受,问出了昨夜就想问的话:“你知道我中了毒,你自己都知道去买药吃,为何不帮我也配一点?”
罗安香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质问,心里发虚,解释道:“昨天我喝过药困得不行,等我睡醒,立刻就帮你请大夫了。也是表嫂不让我打扰你。”
齐书禹气不打一处来:“她不让你打扰,你就可以不管我吗?他也不知道我……”他恶狠狠压低声音:“中毒啊!我看你就是故意想害死我。”
这话罗安香可不认。
她从小到大和他相依为命,早已把他当成了亲人。哪儿会不管他的死活?
“我是真的困。”罗安香再次解释,见他不信,也不想再争执,转移话题道:“表嫂让我把这碗面喂给你,还说你没吃完我就不许出去,现在怎么办?”
齐书禹如今是看到面就怕,更何况这还是他昨天中毒的那一盆,挥挥手道:“倒了倒了。”
罗安香一脸为难:“表嫂请了四个人,有一个专门在院子里整理青菜,你这屋中又没个痰盂,我往哪儿倒?”
“那你就吃了!”齐书禹本就难受,耳边又叽叽喳喳,吵得他呼吸愈发困难,好像下一刻就会一口气喘不上来晕厥一般。
这般难受,他压根不敢晕,就怕醒不过来。他伸出手,想在自己大腿上掐一把提提神,却发现自己抬不动手,也感觉不到腿的位置。
他顿时大骇,试着抬腿,却不见被子底下有动静。他惊声问:“我腿在哪?”
罗安香一脸莫名其妙,伸手拍了拍被子:“不是在这吗?”
齐书禹面色惨白,衬得他发青的唇愈发惨青,再配上他惊骇的面容,像是鬼一般,他颤声道:“我抬不动。”
罗安香也发觉不对,将手伸进被子里去掐他的腿:“有知觉吗?”
齐书禹看到她的手伸进了被子,却没察觉到身上有任何疼痛或感觉,他眼睛都变成了血红:“安香,你别跟我玩笑。”
罗安香也吓哭了:“我没有啊!我真掐你了。”
说着,狠狠一掐,还用上了吃奶的劲。
可是他的面色始终没变,没看出来他有一点点痛苦。
罗安香心里骇然,霍然站起身:“我去给你请大夫!”
齐书禹催促:“快点快点!”
等待的时间里,听着外面几个妇人叽叽喳喳抢活干,他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最后,还数妇人送面的次数来算时间。
一锅面一般需要半刻钟,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过了三回,罗安香才带着大夫回来。
还是昨天的那位,进门后帮他把脉,又掀开被子捏他手脚,边捏边问有无知觉,折腾了一刻钟,才把被子盖上,叹息道:“毒入肺腑,已经伤了经脉。”
齐书禹急切问:“您能治好我吗?”
大夫摇摇头:“不好说。”又正色道:“你这是中了毒,若是有人给你投毒,你可以报官,至少为自己讨个公道。”
齐书禹:“……”这毒就是他自己下的!
还怎么报官?自己把自己告进大牢么?
“不行!”罗安香急切道。
大夫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大人又不是洪水猛兽,那是我们的父母官。被人陷害之后,咱们就是苦主,你可以让大人帮你讨回公道,为何不报官?”
想到什么,大夫眼中起了怀疑:“该不会这毒就是你弄出来的吧?”
罗安香心头一跳,下意识道:“才不是!”她搬出了昨天的借口:“我们家是面馆,万一有人中毒,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我赞成报官。”
屋中三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胡雨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楚云梨抱臂靠在门框上:“大夫,你确定是中毒吗?”
大夫颔首:“十成十是中了毒。”
楚云梨点点头:“那就报官吧。”
罗安香心下慌乱不已:“可我们是面馆……”
楚云梨打断她:“正因为是面馆,我又不清楚这毒的来源,所以才要报官让大人查清楚。否则,万一再有人中毒闹出了人命,死的人冤枉不说,我还得替人偿命!”
大夫颔首:“对。这毒霸道,定然会要人命。”
“不。”齐书禹喘息着道:“雨娘,我不要报官!”他看着大夫,哀求道:“大夫,你还能救好我吗?”
大夫叹息着摇头:“大概不能。”
齐书禹闭了闭眼:“不要报官!我都成了废人了,不想出门,不想让外人看到我这样子,更不想被挪到公堂上被那么多人当猴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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